第53章 毛头小子
  有了来自神都的关怀,何连更是浑身有劲。
  他昨天努力记住了路线,没走多少弯路就到了校场。
  因为昨天并没有和这些小弟子住在一起,已经有人猜他来历与众不同了。一见他来,有两个孩子过来跟他打招呼,并且和他约定好等下分组的时候一起。
  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闲聊,得知这两人分别叫纪明涯和段小楼,前者是余杭有名的皇商之子,后者是倥侗派长老的外孙。
  何连仍然只说自己是无父无母被封天麒收留的孤儿,所以跟着封天麒住。纪明涯性格活泼,快人快语道:“昨天关西派来的那个关林,在弟子房里抱怨说你一定是走后门被特殊优待。我倒觉得不可能,这锦绣山庄别说没有官爵的江湖人,就是皇子王孙也没听说过谁有特殊待遇。”
  何连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心说某种程度上自己还真是走后门才当了盟主的关门弟子。
  段小楼不爱讲话,全程保持安静,只听得纪明涯嘚嘚嘚说个不停,何连有时应和几声他都十分感动。“你不知道,我从小和段小楼一起长大,他八百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
  虽然嘴损,但他俩关系是真的好。中午一块去膳堂时,他们又被关林和他的小弟们堵住了。
  这帮小屁孩还有完没完?他们不吃饭难道不饿吗?何连也好想一拳打歪关林的鼻子啊!
  关林摸摸自己已经在叽里咕噜叫着抗议的肚子,有一瞬间也想过要放弃。但他觉得肚子饿事小,作为老大被又瘦又小的老鼠拂了面子事大。
  纪明涯和何连相处了一上午,对何连手脚的功夫和嘴上损人的功夫十分欣赏,此时已经把他划入自己好兄弟的范围。此时遇到有人来挑衅,当然再饿也不能扔下兄弟自己走。
  “关林,平时也没看你学得多好,嘴倒是没闲过。你老子堂堂一个掌门,就教会你嚼老婆舌吗?”他浑然不觉这话把嘴不停的自己也骂进去了,牛气哄哄的。
  何连忍不住要笑,但为了不激化矛盾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关林师兄,我出身只是普通平民,但在锦绣山庄你我都是入门弟子,无非是你先来我后到尊称你一声师兄。”他时刻牢记决不能惹是生非,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我昨天言语冒犯得罪了师兄,请师兄见谅。”
  关林很满意这种审时度势知道低头的态度。“你这个小子还蛮有眼色。我一个堂堂掌门之子,就不和你计较了。”说完还记得要恩威并施,“等一会膳堂就没菜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于是现在的情形就非常诡异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几个人面对面坐在膳堂的梨木桌子边,气氛不但不紧张甚至有点欢快。
  “何师弟,尝尝这个菜,膳堂的伙夫把这个菜做得不比山下醉仙楼差。”
  “醉仙楼?”何连依稀记得前天在山下好像曾经经过这个地方,的确是客人很多。
  “我们来这都大半年了,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好玩还不摸了个遍?”关林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这里每五日会有半日休沐,山庄西边有条小路能下山,我爹给我带的银子还剩不少,下次带着师弟一起去潇洒潇洒。”
  纪明涯抚掌笑道:“好啊好啊,我来得晚些,竟然还不知道这个窍门。到时候大家一起,多么热闹。”
  何连只点头应和,心想这关林好像并没有那么凶,就是有点被惯坏了,心智不够成熟,让着点他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他才不会违背命令偷偷下山,到时候只说封师兄找他有事就能推脱了。
  今天下午的内容却不是木人桩,而是在聚贤楼听比他们辈分更高的弟子讲学。他们被带到聚贤楼,在蒲团上坐好。
  未时一到,一个白衣翩翩的青年登上正中间的石台,弟子们起身拱手施礼。
  何连定睛一看,这不是前日见过的三师兄杜衡嘛。只见杜衡在人群中扫视一圈,跟何连对上目光,冲他挤了挤眼睛。
  何连回以一笑,开始听讲。
  今日杜衡讲的是锦绣山庄的四海归一一系列功法的本源奥义,即四海归一之道。
  “所谓四海,亦指武道的所有境界,这些境界各不相同,却又有共同的归处,也就是四海归一。四海归一,既是武道的本源,也是你们修炼一切功法的最终目的。”
  这些玄而又玄的道理总能让十几岁的少年们昏昏欲睡。人群中低垂着的脑袋数目比起抬起来的,呈现压倒性的优势。
  何连猛掐自己大腿,才没有像旁边的纪明涯和关林一样失去意识。忽然,杜衡的嗓门提高了。“众位弟子应该都有些疲累了,不如我们做一个游戏吧。”
  “何连,你上来。”
  打瞌睡的都被旁边的人捅醒了,几十双眼睛盯着上台的何连。
  杜衡问他,“四海归一掌第三十二式还记得吗?用你的全力来打我手上这块陶泥”旁边有弟子送上来人头大小的一团红褐色陶泥,被杜衡夹抱在双手之间。
  下面一片哗然,因为老师才刚教到第七式,一个比他们还晚来半年的小孩怎么可能会啊,杜衡师叔大概不清楚他们的学习进度吧?
  底下有人正要说话,就听见何连朗声答道:“记得,白浪卷云。”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何连将招式完整地做了一遍,有模有样,最后一步猛然发力,一掌拍在陶泥上,印出半寸深的一个巴掌印。。
  “很好。”杜衡并不吝惜赞美,又道:“这一招式,双手双脚皆同时发力,方向各不相同却能汇集到右掌一处,这就是四海归一的一种具体的表现。”
  “那如果能将这四道力量圆融起来,也就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何连,你再好好体悟一下,再来一次,心中要记得四海归一的奥义。”
  闭目思索一番,何连再次马步扎稳,抬起双臂带动双掌,动作好像风吹浪涌。突然浪势转急,向上扬起直要卷上天边的云彩。
  气势浑然,力道混融,一掌击出!
  只这一招就让他出了满背的汗,转头再看那陶泥,掌印竟足足有两寸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