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后头的话没说完。是我不给他机会,直接上前,把人扣入怀中。
  情绪大落大起,最终定格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上。我用力抱紧他,恨不能直接与自己的心上人合为一体。谢玉衡僵了僵,倒也随我。
  然后,我便发现不对了。
  如今是盛夏,衣服都穿得轻薄。我可以鲜明地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谢玉衡身上渗透过来,同样打湿了我的衣服。
  低头去看,见到满眼暗色。
  我心头有了猜测,不敢相信,于是又伸手去摸。
  这下不得不信了,我的手指都是红的。
  “谢玉衡,”我喉咙发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你受伤了?”
  第48章 商量
  他何止是受伤,根本是半边身子都被染上血色。
  只是身处黑暗的屋子,又穿了身方便行动的深色衣服,血色便十分不显。若非方才抱他,兴许都无法发现。
  “是谁?”我满心只有这个念头,“是谁伤了谢玉衡?他现在在哪儿,我要砍回来!”
  前所未有的怒意在我心头奔涌,以至于我浑身的内力都开始躁动。这种感觉很像前一次和谢玉衡分别的时候,王霸虎等人惊喜地叫,少主正在运起《通天诀》功法。
  不,我不是他们的少主——但这具身体是我的,他的武功也是我的。他拿武功作恶,我却不过是想给心上人报仇。
  多种思绪在我心头争斗,很快还是怒意占据上风。内力开始膨胀,我的袖子因之鼓起,连束在脑袋后面的头发也无风自起,哗啦糊了旁边谢玉衡满脸。
  等等,不是要这样子。
  原先的情绪遭遇一瞬间卡顿,我手忙脚乱地去扒拉谢玉衡脸上的头发。但他速度比我更快一点,晃晃脑袋就把自己的漂亮脸蛋解救出来。还抬起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砍什么砍。”谢玉衡恹恹地说,“这也不都是我的血。再说,咱们能顺顺当当出去就不错了,哪来的功夫主动往前凑。”
  我愣住,意识到:“灵犀卫的暗狱果然在这里?他们现在还在外头找你?”
  谢玉衡说:“对,都对——寓家vip嘶,你做什么?”
  “看看你的伤,”我道,“别动,我拿了药。”
  在屋子里待久了,我的眼睛愈发适应此地暗色。靠近的时候,也能直接分辨出谢玉衡衣服上哪里是血,哪里还是从前的颜色。
  虽然他骗人前科很多,但这会儿或许能相信他。毕竟是正牌灵犀卫出身,他武功的确不差,自然也可以给旁人留伤。
  我这样告诉自己,很快却又推翻这念头。当把谢玉衡的腰带解开、外衫褪下,里头那件白色中衣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血以他的腰腹左侧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最中心的地方已经有些干了,颜色浓郁得近乎成了黑。
  我指头发抖,继续剥他衣服。心里是更多更浓的懊悔,一个声音反复在说:你怎么能让他孤身离开?他走的时候,你就应该能想到这个结果!现在再来心疼,是不是太晚了?
  接着,我终于看到他真正的伤处。谢玉衡倒也不傻,早在我来之前已经粗略包扎。我能想象到他把上衣脱掉半边袖子,再从衣摆扯下一片,咬着牙往自己身上裹的画面。只是看眼前状况,他这份补救效果显然不怎么样。
  沉着脸,我自己也撕下衣摆的一片。再把浸满了鲜血的布料扔到一边,给他换药,换布。
  眼看厚厚的药粉覆盖他的伤口,似乎也让那还在流血的地方安分些,我终于安心一点。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指尖冰凉。
  整个过程里,谢玉衡都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配合我。不过,在包扎结束、我拎着他原先那套衣服犹豫的时候,他主动开了口:“你前头检查那个柜子,里头不是有这地方备给客人的衣服吗?”看我看他,又多解释了两句,“我原本想着,若是把沾了血的东西留下,定会让人警觉。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不如换身新的,说不准还能掩盖一二。”
  我便去为他取衣服。
  拿之前,先伸手摸了摸。手指碰到的布料有种崭崭新的微硬,也是,客人们怕也不愿意拿旁人穿过的衣物将就。
  等把衣服抖开了,我示意谢玉衡抬起手臂。谢玉衡似乎无奈,虽然照做,但也抱怨:“我也没到连衣服都穿不了的地步吧?”
  我听着,抬眼看他。
  其实不清楚自己此刻是怎样神色,可谢玉衡明显是因我的表情显露心疼,又来摸我的脸颊,“唉,真不打紧,你别太担心了。”
  “谢玉衡,”我叫他的名字,幽幽地说,“可惜你没练《通天诀》,没法用我的血直接补充血气。”
  他一愣,随即沉默。
  我很满意他此刻的安静,又低头忙活了起来。先把旧衣服从谢玉衡身上彻底扯掉,再将新衣披在他身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还想要打水为他清洗身上血痕。其中很多地方已经干了,手指摸上去,便有扑簌簌的红灰落下来。
  可惜水井距离此地太远,现在单独出去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我只能忍耐,细细为谢玉衡穿好衣裳。
  大约是觉得屋内太沉默,在我研究腰带要怎么系的时候,谢玉衡开始讲他前头遇到的事情。他拿轻松口吻,说自己打探到了好消息,聂庄主人还活着。虽然伤得有点重,但他找着机会为他摸了脉,确定只要好好养着,庄主的身体、武功都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