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禁止钓鱼执法 第52节
  温桐往椅子那边爬过去一点,伸手去够上面的东西。
  江劭庭开门就碰到这幅场景。
  某些病人躺床上了还不老实,辛辛苦苦给她换的衣服又爬脏了。
  “温桐,地上是有金子捡?”
  温桐手一抖,朝门边望去。
  江劭庭正抱臂好整以暇盯着她看。
  “没有。”温桐唇瓣翕动,嗫喏出几个字,“不小心摔下来了。”
  下一秒,她就被健步如飞的男人捞了起来,塞回被窝。
  “这里是哪?”她环顾四周,感觉不像哥哥住的第二人民医院,“我想回去看哥哥。”
  江劭庭脸色一沉。
  这张嘴真是能说,一开口全是他不爱听的。
  就在眼前任劳任怨照顾的人不关心,尽扯些没用的。
  “你哥没事,脱离危险期了。”他把被子拢好,扫了扫某人睡得绯红的脸,勾勾唇,“很快能醒。”
  温桐被凑太近的姿势弄得有些不自在,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恍然发觉自己换上了病号服。
  江劭庭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挑了挑眉:“别看了,就是我帮你换的。”
  第50章 补上
  松松垮垮的蓝色条纹病号服, 温桐头还有点晕,扯起衣摆懵懂地瞧了瞧。
  “你来宜杭干什么?”
  她记得江劭庭突然出现在春风小区,但他不是还在出差吗?
  男人的脸色霎时冷了下去,原本柔和的目光回到春寒料峭, 起身径自走出病房。
  他平时西装革履裹得太严实, 温桐一直以为他是偏瘦的身材, 现下他只穿了西裤和衬衫,背部肌肉贴着布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绷紧的线条轮廓, 充满充血偾张的力量感。
  腰线很窄, 温桐冷不丁想起上次他半跪在自己膝盖边解皮带的模样。
  江劭庭端着海鲜粥进门,就瞅见有些人捧着脸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他硬邦邦吐出两个词:“吃饭。”
  温桐蹭地回头, 对上他幽深的黑眸,有种什么想法也藏不住的错觉, 慌张移开视线:“好的,谢谢江总。”
  扯了扯唇, 撕裂般的痛意令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江劭庭放下粥,凑近将她的脸捏过来察看,轻声道:“这里在结痂。”
  指腹抚上唇角的伤口,带着粗糙冰凉的摩擦感, 血肉生长钻出来的痒意缓慢而轻柔地被熨平,她贪恋这份舒心的凉意, 像一只被摸摸脑袋的猫咪, 狎昵地眯起眼睛。
  “上瘾了?”男人故意出言逗弄, 语调好似漾过心尖的清泉,哑得磨耳朵。
  病床对面的窗台开着, 雨后的水珠顺着栓扣“哒哒”滴落,溅开,打湿了一旁翠绿宽厚的野生构树叶。
  他见到了最不堪的她,像刚从角斗场厮杀完,披头散发,头破血流。
  难以启齿的伤疤就这样血淋淋地展现在他眼前,一直以来伪装好的得体全盘溃散。
  江劭庭对她而言是特殊的,她恐惧让他窥见粉饰太平下的肮脏,如果可以,就当她永远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一个普通的,被他赞扬过“很厉害”的江岸职员。
  温桐抬眼看向他,双眸也像被雨水洗过,湿漉干净:“谢谢你。”
  “刚才不还质问我怎么来宜杭了?”江劭庭托起她的脸,食指摩挲着嫣红的唇瓣,打趣了一句,“现在倒是想起来道谢。”
  温桐这时才回味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冲,她的本意是担心会影响江劭庭的工作,但听上去莫名有点像撵人。
  出于本能她舔了下紧张干燥的唇。
  柔软的舌尖从指腹末端掠过,湿热的触感转瞬即逝,江劭庭眸色更深了,撩起眼皮审视她:“温策划,是不是伸你嘴边的东西你都得舔舔?”
  “……”温桐赶紧撤回自己的脑袋,脸红了个透,“我想吃饭。”
  江劭庭睨了眼某人虚张声势的模样,弯眸揶揄:“好呀,有人都敢使唤起我了。”
  温桐被他一本正经的调侃逗得想笑,又怕扯到嘴边的痂,紧紧抿住唇,只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盯着对方。
  他转过身端起粥,对这种照顾人的行为颇为生涩,勺起半勺抬肘送到她嘴边。
  温桐手撑着床,微微直起身体凑过嘴巴抿进去,甜甜鲜鲜的,好喝。
  “张嘴。”江劭庭来了兴趣,一勺接一勺投喂,看她脸颊鼓鼓跟个松鼠似的,愈发乐此不疲。
  温桐嚼着虾仁还没吞下去,勺子又送过来了,她连忙摇头:“我想缓缓,你饿不饿?”
  吃个饭还要中场休息,以后有些事情干到一半难道也要喊停吗?
  江劭庭立刻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在某人期待的眼神下喝了一小口粥。
  “把衣服脱了。”他背过身,感受一道强烈的视线,边在托盘里拿药边说,“我帮你擦药。”
  昏过去的时候,江劭庭帮她擦过一次,当时她跟个软柳条一样往他身上栽,药擦得也不均匀。
  温桐潜意识里想拒绝。
  不知情的时候还能勉强接受,但现下她清醒得很,在他面前脱衣服也太诡异了。
  正躬身取药的男人后背像长了眼睛,幽幽开口:“害羞什么,你的衣服不也是我换的。”
  温桐噎住。
  江劭庭取出棉签和药瓶,见她垂着头不肯动手,直说:“怎么,还要我帮你脱?”
  温桐听到他说“脱”这个字便喉头发紧,往被子里缩进去了一点,开始解衣服扣子。
  她只褪到肩膀附近,说:“随便弄弄就可以,不麻烦你。”
  雪白纤薄的背上鼓起一条条红痕,仿佛从泥土里钻出来的蚯蚓,纵横交错。
  是衣架抽的。
  江劭庭用棉签沾了一些药膏,尽量轻着涂上去,但碰到的那刻她仍旧条件反射颤了一下。
  “你的腕表碎了。”他的手腕停在空中片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隔了一会才续上话,“以后别干伤害自己的事情。”
  温桐沉默垂眸,没有应声。
  她将掌心朝上正对自己,没有酒红色腕表的遮挡,长条疤痕有些渗人,好在颜色已经相当淡了。
  “没有伤害,是为了帮我自己。”
  她从没有想死的念头,割腕只是吓唬别人的手段,尤其是吴艳那种好面子的人,如果不拿出点实际行动,她可能就真的没有书读了。
  江劭庭没心思继续涂药,把她的脑袋抬起来,问:“你不疼吗?”
  他勾起她的手,又抚着她的背,喃喃道:“这里,还有这些,温桐,你痛不痛。”
  温桐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
  这道疤时间久远,可能快10年了,但大概是不痛的吧。
  那把刀很钝,割在手上的感觉像在切一沓厚厚的纸,来回四五次才流出血。
  她特意避开了动脉,她还不想死。
  痛吗?她努力回想是否有这种感觉。
  夕阳余晖洒在远处的山脊上,群鸟成群归巢,鲜活的色彩逐渐沉寂,被浓重的夜色取代。
  江劭庭抱着她调了个位置,说:“我们不想了,以后不会了。”
  他让她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腿上,小小的,整个人陷在他的怀里。
  不多时,滚烫的液体坠在他的颈间,一滴滴晕开,他的心脏也跟着被攥紧。
  从轻声啜泣再到不顾形象的痛哭,原来人真的可以藏着这么多的眼泪。
  “他们打我,我很疼。”温桐拼命往他怀里蹭,像在在寻找一个依靠物,边哭边揪住他的衣摆,“我很疼。”
  她的疼痛在一刻彻底具象化了。
  她记得廖东来一棍子下来的时候,她的脊椎骨就快要断裂了;她记得吴艳在抓她的头发,头皮似乎都要被带下来一块;她记得他们把她按在地上,伤口被一脚脚踢开,踹烂。
  这些疼痛她会放在某个角落,如同手上这道疤,随着时间的流逝只剩下模糊的记忆。
  但现在他问她了,他那么温柔地问她“疼不疼”,她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江劭庭不停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重复的句子、颤抖的身体和滚落的泪水,他切身实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他托着她,让她不至于往下坠,安安稳稳倚靠着他发泄心底的委屈和痛苦。
  直到病房彻底融入黑暗,哭声才渐渐停歇。
  温桐的手臂环着男人的脖子,脑袋也蔫蔫地埋在他的颈间,随着呼吸细嗅对方衬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
  “要不要睡觉?”江劭庭贴着她的耳朵询问。
  小脑袋摆了摆。
  “那再吃点东西。”
  病号服扣子解得七七八八,现下大敞着,他顺势吻了吻她的肩。
  温桐不想睡也不想吃。
  房间没开灯,隔着衬衫布料,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量,像移动的暖炉,热乎乎的。
  她想和江劭庭更亲密一些。
  “我们补上之前的吧。”温桐贴紧他的身体。
  明明一片黑暗,她却能清晰看懂他的表情。
  先是蒙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过了一会反应过来了,埋在她耳畔愉悦浪荡地笑。
  温桐被他取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捂了捂自己热辣辣的脸颊。
  江劭庭不放弃戏弄她的机会,轻咬着她的耳垂问:“你这算什么?身残志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