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不过说实话,他也没觉得多韩教授的妻子长得多惊艳,顶多就是比普通女性好看那么几分。
  听到这评价,苏彤还笑了,笑他:“你眼光到底是有多挑?长这样在你嘴里i说来也就是‘好看那么几分’。”
  陆一诚笑看着她,他的眼光,也就她那样吧。
  如此明显,如此直白,苏彤被瞧得心慌意乱。
  是不是有了实际关系后,再内敛的人,在和对方独处时,都会越来越奔放?
  第二次见到李沫,那场面就刺激了。
  也就一个多月前吧,她学完车回来,路过副食品店的时候嘴馋,便进去买了一根雪糕,躲在大院不远处那个巷子口吃。
  大冷天吃雪糕,要是被邻居看到传到长辈那,免不了要被说的。
  她躲在巷子口,边吃这雪糕边朝大路边张望,想着要是看到熟人立刻往巷子里面躲。
  谁知道才站在那没一会,就听到箱子里头拐角处传来悉悉索索拉扯声,还有明显压低音量的争吵声。
  开始她也没太在意,穿过这条巷子,里头还有不少人住,邻里邻居的偶尔发生摩擦也正常。
  直到她听到那句:“李沫,你可让我好找啊,原来偷偷嫁人了。”
  李沫?难道是韩教授那个再婚妻子?苏彤顿时竖起耳朵。
  只听那个男人继续说:“嫁得还不错嘛,听说是大学教授。没想到大学教授也要你这样的破鞋。”随后是一声冷笑,冷笑过后还不要脸道:“你说说,是那个韩教授厉害还是我厉害?”
  在听到破鞋这两个字时,苏彤就不自觉拧起眉。
  会拿这样的字眼来侮辱女性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她听奶奶提过,韩老师这个再婚的妻子因为当年下乡耽搁了婚姻大事,虽然四十三岁了,但一直没结婚。
  那个年代的人都比较保守,男女之间处对象都要隔上个一米远。
  当然了,也有擦枪走火例外的。
  那男的,难到就是李沫那‘例外’的前任?
  不过就算两人处过对象,人家女方都结婚了,还这样说人家,这男的人品不行,必须要分手。
  才这么想,就听到李沫带着几分声嘶竭底骂道:“王兴旺,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如果不是当年你强迫了我,我这辈子会是这样吗?“
  一个强字,让苏彤再也吃不下手里的雪糕。
  第66章
  没有一个女性, 在听到另一个女性被男人强迫时愤怒的。
  苏彤怒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突然出现会让李沫尴尬,她真想立刻拐个弯去把那个厚颜无耻的无赖揍一顿。
  虽然说男女体力有差异, 二打一还怕他不成?
  然她才抬脚, 就又听到渣男说:“臭婊、子,虽然第一次是我逼的你, 但后面的那无数次我逼你了吗?在乡下跟着我的那些年,我亏待你了吗?给你吃的肉还少吗?”
  “你闭嘴。”李沫声音已带上了哭腔。
  苏彤脑海里脑补出了一个女人的一段悲惨经历。
  风华正茂年纪的漂亮姑娘,因为政策原因, 不得不远离家人, 去一个完全陌生的艰苦环境生活锻炼。
  可怜单纯无知的她, 因为过于亮眼的美貌被一个畜生盯上,遭受了侵犯。后来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依附于这个畜生。
  只是想, 苏彤都觉得一阵反胃。
  刚吃了雪糕,常委本来就凉凉的。再脑补完李沫那段悲惨的经历,更是通体都发凉。
  不敢想象, 在那几年李沫有多绝望。
  从后世来的她自然知道, 那段一切都会有结束的一天。可身处当下的年轻人, 却是年复一年的绝望。他们不知道自己要远离家乡在这陌生的乡下生活多久, 不知道是否还有回去的那一天。
  这样长期看不到希望,对人的精神摧残是非常可怕的。
  来这里这么久,苏彤第一次,无比无比庆幸,老天爷让自己来到的是这个年代, 让自己有那样的亲人。
  虽然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但胜在对她真心, 胜在心地善良。
  巷子那头的争吵声,将苏彤飘远的思绪拉回。
  只听李沫已经能理智劝说:“你已经毁了我的青春,就放过我吧,我已经四十三岁了,老得都快绝经了。你再纠缠着我不放又能如何?我就是个不能生的女人。要是能生,在乡下的那些年,不早怀上了?拿着我给你的钱,回乡下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好好过自己媳妇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不好吗?”
  李沫这番话,似乎将男人说动了。
  许久后,男人冷哼一声,骂道:“你这个女人倒也有点自知之明,白可惜了这张好看的脸,却是连个蛋都不会下。”
  两人的争执终于停下了。
  苏彤不想让李沫觉得尴尬,连忙转身离开巷子,随便找了间商店进去。
  没多久,一个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
  李沫宛如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倚着墙慢慢蹲下。
  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
  她真的很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那天,李沫在无人的巷子里哭了很久。苏彤也在巷子口晃荡了很久。
  直到后来里沫抹干眼泪离开,她才踏着夕阳回家。
  这一耽搁,是真的踩点回家吃晚饭了。
  那晚奶奶和婆婆还很纳闷,今天怎么学车学到那么晚。
  苏彤没说什么,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那天在巷子口听到的事。
  那天回家后,她表现得和平常无异,只是在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对这镜子默默流了好一会眼泪。
  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善良博爱的人,只是女性总是有着比男性更加细腻的感情,更容易为一件事、个人去共情。
  这或许是老天爷赋予女性独有的天性,因为这个世界太过残酷和冰冷,需要女性的温柔。
  在名利场虚为委蛇了一天的丈夫,回家需要妻子的温柔。
  天真烂漫还不知世间险恶的孩童,漫长的成长过程需要母亲的温柔。
  如果没有女性的温柔,这世界将萧索如冬。
  苏彤在狭小的浴室,为这世界对女性的不公,放肆流了一把眼泪。
  哭过之后,她便将那日的事深埋心底,不去触碰。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么久。
  苏彤都要以为,李沫这个不不幸的女人,终于要幸福地过完自己地后半生。竟不曾想到,她极力想掩盖的那段不幸,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地下午,再次被残忍揭开。
  陆老夫人因为被邻居老太太拉着出门散步,刚好来到大院门口附近,所以凑巧将整个过程都看了去。
  那个男人在大院门口拉住李沫,两人应是没谈拢,男人便嚷嚷出李沫下乡那些年和他的事。
  声音非常大,陆老夫人离他们有几米远,也将那话真真切切听去。
  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怎样的事没见过,但听到这些依然大为震惊。
  特别大院的人,不敢相信韩教授再娶的妻子竟然有那样不堪的过往。
  男人说出那些,李沫面如死灰。
  突然,她猛甩开男人钳制住自己的手,直朝大院门口那条河跑去。
  暖春季节,河面结的冰早已融化,正是高水位的季节。
  李沫毫不犹豫跳了下去,瞬间淹没在滚滚河流中。
  目睹这一切的陆老夫人和其他老太太吓傻了,呆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喊人救人。
  门口的保安,还有路过的几个年轻人,以及当时刚好在院子里的人,幸好善良勇敢的人不少,不顾安危纷纷跳下河救人。
  坐在自家沙发上,陆老夫人和孙子和孙媳妇说着这事,依旧还是心惊肉跳。
  “还好最后人被人从河捞起来,救护车也来了,希望人没事吧。”陆老夫人单手无助胸口,闭了闭眼,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无助祈祷。
  陆老夫人说完,陆母才对儿子和儿媳妇说:“我是后来听到动静才出去看的。”
  说着,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腿其实并么有彻底好,这么做显得她很八卦似的。
  但听到这样的事,真的,谁还坐得住。
  不好意思完,想到李沫,她又有些难过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以后她要怎么面对大家。”
  陆老夫人也是想到这点,明明也是受害者,但人言可畏。还有就是,也不知道韩教授知道了这些,接不接受得了。
  两位长辈说完,才发现苏彤听完后格外安静,以为年纪还小的她被这样的事吓到了,很有默契给了儿子一个眼神。
  陆一诚也以为苏彤没见过太多世间险恶,被这样的事吓到了,轻拍了下她肩膀,柔声问:“吓到你了?”
  陆母在一旁看得,差点没忍住翻了白眼。
  她怎么生了个这么笨的儿子,安慰媳妇都不会,还傻乎乎问人是不是吓到。很明显就是被那样龌龊的事给吓到了好嘛。
  陆老夫人也是,十分无语万事都聪明的孙子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笨,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
  苏彤看着大家,不是很明白怎么注意力突然来到了她身上。
  她确实是心情沉重,确实是不好受,但也还好吧,毕竟这是她比他们还要早知道。
  “没有啊,我只是……”
  只是觉得李沫自己跳河太傻了,死的勇气都有,怎么就没勇气把渣男也拉进河里呢。
  但这样的话好想不怎么适合直接说出来,有损她在大家心里的形象。
  “我明白,别说你,我也很吃惊。”陆母自以为理解,接过苏彤的话去说。
  苏彤没坑声,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
  陆政下班回来,一进门就问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天晚上院子里这么多,三三五五的聊着什么。”
  陆母上前接过丈夫的公文包放好,又体贴给他倒了杯热水,才将傍晚那会发生的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