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堪回首
  是啊,世间的事绝不能只看表象就下定论。茜岚爱的人居然不是韩千扬,这个秘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震惊到连呼吸都忘了。
  怎么可能啊。。
  面对我的疑问,韩千扬沉重而又缓慢地点头说:“是真的,茜岚心里的人,的确不是我。”
  看我依旧不能理解,韩千扬想了想,解释说:“茜岚是个特别骄傲的女子,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的人生出现偏差,所以,她才会固执想要和我复合。”
  我想也是,那样美貌的女子,生来就是被人疼爱呵护一生的,那样完美的人生却出现离婚这个瑕疵,想来她的自尊也不允许。。
  韩千扬顿了顿,继续向我倾诉:“茜岚在我之前有个男友,是美联社的记者,一个非常优秀,非常热血的男人。他们从相识到相爱,跨越了近十年的光阴,彼此间感情很深,可以说深爱不离。原本我没什么机会,可是爱开玩笑的命运故意作弄我们,居然安排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韩千扬啜了口咖啡,目光深幽的看着远处的灯光,接着说:“我和茜岚初次相遇是在纽约的一间pub里,那时的茜岚光彩照人,美得炫目,一笑一嗔,一怒一颦,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角度都要命的吸引人。那天我和朋友,包括pub所有男性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我,更是惊艳到极点,那是一种我想象不出的美丽,似乎看到她以后,以往人生里遇到的,看到的那些漂亮女人,都失去了颜色。中途,我去洗手间,却意外看到吐得一脸苍白的pub女王正跪坐在卫生间门口低低的哭泣,我不知道她哭泣的原因,但我知道她喝醉了。我掏出手帕蹲下,仔仔细细的擦去她脸上身上的污渍,尽管她醉的不轻,可依旧美得惊人。她呆呆地望着我,眼角的泪水擦了又擦,可她却哭得愈发汹涌,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我们,以为我们是一对闹情绪的情侣,只有我知道,我们不是。后来,当我犹豫要不要去找帮手的时候,她却抓住了我,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你答应了?”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插话。
  韩千扬居然又一次的点头,“是不是很荒谬,我居然同意了。”
  似乎回忆起什么细节,他情不自禁苦笑了一下。
  “如果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想,我还会那样去做。。人犯错不会因为明知道是错误就会避开,错误的产生,很多时候是因为我们主动去和它贴的更紧。那天晚上,茜岚跟我回家,纽约的一间普通公寓,成了我们爱的天堂。我永远忘不了极致的快乐到来时,她细细嘤咛哭泣的样子,我觉得我要疯了,为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一晚上的缠绵,我完全陷落进去,你也知道,茜岚她有多么的美好。。”
  “第二天,我做好了分手陌路的准备,毕竟茜岚她醉了,她是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向我求婚的,我以为她清醒后一定会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要continue,而且很认真的,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一个陌生的女人成为妻子。我当然愿意,甚至为此欣喜若狂,当即通知了崇青和在纽约的好友。接下来,我们真就开始准备婚礼,茜岚的家世很好,我也不敢懈怠,努力做到最好,茜岚对于这个有些荒谬的婚姻反常的热切,凡事亲力亲为,比一般新娘子热衷多了,可我知道,她并不爱我,她那绝美的笑容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在婚礼前几天,我问她到底怎么想的,如果觉得勉强,就不要继续下去了,不然,到最后伤人伤己,连朋友都没得做。那个时候,我已经从侧面打听到她和记者男友的往事,说是往事,是因为他们分手了,记者当时不在美国,而是去了伊拉克做了一名战地记者。”
  茜岚很认真地思考了我的提议,但她还是下定决心对我说:“不要停下,韩千扬,不要停下这一切。如果你爱我的话,我一定,一定会学着好好去爱你的。”
  “就冲着她这句话,我们的婚礼如期举行。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婚礼的最后一项,扔完捧花的瞬间,我的新娘却晕了过去,原因就是立在街对面的那个男人。没错,就是他,茜岚的前男友,那个战地记者。他风尘仆仆一脸震惊的立在蔷薇花墙下,满脸的胡茬和布满灰尘的战地靴子,无一不在证明他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磨难才能够出现在这里。”
  被送走休息的茜岚不知道,我和那个记者有过简短的对话。
  “我是冒着生命危险赶来的,可还是迟了。”记者的语气不无遗憾,但震惊过后,还是坦然大度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信,但请你放过她。”我都佩服我的冷静。
  记者坚毅沧桑的面孔上逸出一丝苦笑,他说:“早就放了吧,从我离开的时候起。”
  “我和他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后,我的肩膀被他狠狠拍了一下,愕然望去,那个人已经大踏步的走离了我的视线,风中隐约传过来一首英文歌曲,是茜岚最喜欢听的rememberwhen。”
  韩千扬喝完剩下的咖啡,我已听入迷,竟不知为他添上。
  “婚后的生活不能说不好,除了家务以外,茜岚一切都做得很完美。每年我都会带着她四处去旅行,去瑞士滑雪,去法国感受浪漫,去日本泡温泉,去看巍峨的阿尔卑斯山。。还记得两年前的圣诞节,茜岚为我做了生平第一顿晚餐,尽管不可口外形也很差,但我却觉得无比满足,觉得在她淡淡的笑容里,幸福也是触手可及的事了,那一段时光是我们婚后最美好的一段记忆,真的,非常美好。。。”
  他的视线转向窗外的夜空,低沉的语气把我也带进了那个唯美的画面里面。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地问,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他们的离婚的动机。
  “后来。。”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沉重。
  “那个记者死了。。死在伊拉克,他期满回国的前一周,去基地发新闻稿的途中被炮火击中,当场丧命,死时没能留下全尸。”
  我的身子一颤,心里涌上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感受,有酸楚,有悲伤,有惋惜。还没从残酷的事实中回过神来,韩千扬接下来的话更是残忍。
  “他留下的遗物里有一大半是亲手做给茜岚的手工,除了那些工艺品,还有一本厚厚的日记。这些东西都回到了美国,而那个记者却永远留在了伊拉克。茜岚知道他死了的消息后,除了面色稍显苍白以外,其他的表现都很正常,她从美联社领回战地记者留给她的遗物,把自己关进书房,整整两天两夜才出来见人。”
  她当时憔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酸,但她神色平静且语气坚决地对我说:“千扬,我们离婚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其实从那个记者死亡的消息传回美国,我就预感到我们的婚姻要出问题了,那些幸福的假象,完全经不起一点风雨的摧残,就会消失。
  我问她:“你考虑清楚了?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我还是觉得无法接受,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心痛的看她点头说好,说考虑清楚了,我没拦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就离开了家。一周后,我接到了律师信,茜岚放弃了所有的财产,净身出户。而那时的她,已经自私的打掉我们的孩子并且坐在去往伊拉克的飞机上了,她说,她要去有他的地方感受那份早已经不存在的气息。”
  “后来。。后来你也就知道了,我回美国后遇到患有严重抑郁症的茜岚,她主动要求来中国待一段时间,我就同意了。没想到的是,三天前从你这儿离开就接到了她的求救电话,她喝了整瓶的安眠药自杀!可她自杀的原因永远也不会是为了我。。而我,却是从知道她堕胎的那一刻起就把我们的爱情彻底的杀死了。。”
  “所以,猫子,知道了我所有故事的你,还想嫁给我吗?”
  我久久不能回神,茜岚,韩千扬,他们的往事就像一场岁月无声的默片,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回放。我把视线转向面前这个神情萧索疲倦的男子身上,我想,此刻,我终于有些懂他了。。。
  爱到最深处,却不能再去深爱的时候,能选择的也只有残酷和决绝。向我求婚,彻底打消茜岚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念头,不再使他坠入那个痛苦的深渊里去,这才是韩千扬最终救赎自己的方式。
  可我,却不能够答应啊。。
  韩千扬。
  第一次的婚姻你已被伤得千疮百孔,难道还想来第二次吗?我不是茜岚,没有她决意做一件事情时无比的勇气和决心,我不愿自己的往事伤害到一个无辜的好人,我的伤痛,我自己来背。。。
  我最终还是冲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对我们都好的提议。
  作者有话说:还有不到十万字故事就要完结了,不知道大家看得是否过瘾,这篇《晚爱》是我的处女作,很多年前写的,文笔稚嫩,如今重新修改后上传,也算是一种圆满。看收入的话,很多大神们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这样的题材,但人嘛,总要做一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