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对面
  夜寂静的可怕,那落子声仿佛成为了此间最后一道声音。
  楚程的眸光、直直看着前方,看着面前两道坐在棋盘前的身影。直至过了许久,这方天地之间、再次出现了一道声音。
  那是一道轻微的雷声,伴随着这道声音,绵绵雨落突如其来,飘洒在了这一夜、怕是难以停息了。原本那柔和的星幕所落下的光辉,在这层雨幕中再也难以落下。这使得这间昏暗的小房,变得更加幽深,那烛火的光照、也不过只能照得个小半间。
  原本那风雪之地,将万千大树冻固的毫无生机,但此时此刻,雨幕之下、依稀间可以看到、小园里芍药花含情脉脉、彼此在雨中伸出了嫩枝,也有青柳苍翠欲滴,点在层层黑色的房瓦上。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这种安静之下,有着轻微细语,好似一场梦,那长长的走廊尽头,是黑暗时代的前路,当走到头、听到的是大江东流,是一块破碑伴随着来自万古久远的残舟。
  那是承载了众生的古舟,内含一座冰封天地。在那里、一代盖世强者、武祖陨落。也有一代帝着魂不归途。
  那里,究竟是否存在?这是楚程看到那两人的第一个念头。但在下一刻,感受到了来自体内那磅礴的气血,那有力的四躯,才明白过来、这一切并非是梦。这也并不是回到了当初的原点。
  屋内曾有间木门半掩,如今却已是消失。那木门后,便是接连着屋外的走廊。
  他的确来过,也的确得到天大的机缘,天大的造化。玄黄不灭体,直入六十五转大轮回,这接近大成的神体,哪怕是修为境界停留在涅境后期,也可凭借神体与灭境争锋。
  这是武祖身死道消后所留下的后手,是为了这往圣绝学以及自己的毕生心血不白白失流,如今,这道果已经转入到了他的身上。自己的伤势,也因玄黄不灭体的进阶,而复原了大半。
  只是,为何....武祖并没有死?那么先前所见又是何人?
  在这间被烛火照亮下依然昏暗的屋里,有两个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身灰衣如穿了几万年一般,依旧破烂不堪,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此人极为英武,如刀锋般的脸颊充满了霸气,那一身肉体、蕴藏着恐怖无比的力量,只是一眼,便令人感到心悸。
  “这是...武祖.......”楚程喃喃开口,眸中透露着疑惑。
  武祖分明已经殒落,将一身至高法传于自己,为何在此地再次相遇?
  “不对劲。”
  过了许久,楚程皱了皱眉头。在这期间、观察着这二人许久,皆是一动不动,武祖的姿势一直保持着落子之时,当那最后一子落下,便永恒定格在那里。
  武祖的面前、那棋盒上放着的是白子。而对面之人,则是黑子,正如那一身漆黑的衣袍般。
  对面之人给楚程的感觉很是不舒服,如一条毒蛇、充满了阴森狠毒。
  此刻,对于外人的到来,二人视如无睹。楚程的眸光转移到了棋盘上。
  只是一眼,便是让楚程身躯一震,棋盘上的局势十分凶险。在他的脑海中,那落子声接连响起。只是,这声音并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在楚程的脑海中。
  这是他的演算,战场厮杀、你来我往,步步凶险。白子的每一步,都是危机四伏,暗藏杀机,到了后盘、白子已是危如累卵,岌岌可危。但到了最后,却是一子之下山间雨聚停,暮雪万里,天光破曙,寻得了一线生机。
  最后一子,那白子落盘、化成了磨世的轮盘,璀璨生辉、整个棋盘都在这一子下落中,嗡嗡作响、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势,带着一股极为恐怖的攻伐向着黑暗击去。
  恍然之间,楚程听到了龙吟咆哮,破冲了黑暗,冲向了一道黑影!
  这恐怖的攻伐,惊天动地。若是打在楚程身上、必然是身魂皆毁,不复存在。这一击,恐怖的让人无话可说,可以破开世间一切,什么都挡不住。
  这黑子,以及黑暗深处的黑影、皆是无法挡住!
  可怕的气势轰然爆发,楚程感受到那两道相对而坐的身影似乎在共鸣,彼此交感、有一种奇妙的连应。
  “这是.......”
  楚程走了几步,看到了那道黑衣、顿时瞳孔猛地一缩、心起滔天骇浪,这是第三难中那无形存在的气息。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那位存在的庐山真面目。只知无比恐怖,哪怕是空境强者来此,也不见得能够将其击退。
  当楚程看到那艘来自万古岁月前的古舟,看到了万古前的那一幕,以为那存在是那艘古船上的怨念所集。但看到了此人的真面、顿时愣在那里。
  “武祖......”
  这灰衣男子的身份、是世间最接近武道终点的男子,而这黑衣男子、这与自己交战的难敌竟也是武祖.......
  忽然,一声叹息突如其来,回响在这间屋内。
  “这世间何以对照,为何须分阴阳,那明暗?今日,这明暗、倒是一同消逝。从此世间,再无武道平。”
  音落,那棋盘猛地一震,绽放出诡异的光芒,吞噬了盘中的棋子,同时、楚程看到、这两位武祖的身躯、如星点般飞散。只是刹那,棋盘两边的位椅上便空空如也。
  “这是.......”
  那充满威严气势、连同那阴险阴森的气息,随着那星点而散。
  只是,还未等楚程回神过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可怕、不容拒绝的力量、推动着楚程来到棋盘上,没有半点犹豫、盘座了下来。
  他的眸光看着棋盘,这一眼、仿佛看到了不可见底的深渊,也仿佛看到了在自己面前、坐着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的模样、竟与自己一模一样。身上的气息、同样让人不喜。哪怕是自身为魔,也难以接受这股邪意。
  “这.......”楚程吃了一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黑影。
  “你终于来了。”
  忽然,那道身影开口、不缓不慢的抬头,同样看着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