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是功臣
  这对于马口村的这些乡民来说,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四处奔波诉求没有引起重视的马口高岭土矿山非法采矿,矿霸侵占良田,殴打乡民,毁坏道路的种种行径,在乡民马根金无辜被打死后的第三天,在他们冲击了集团的情况下,第一次直接摆在了这位江油集团副书记赵牧晨的面前。
  赵牧晨也不会想到,他本来是绕道而来巡视检查工作,顺便看看他的小丫头,却不曾想无意中碰到隆江发生这样乡民冲击集团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儿还是他的小丫头来第一个参与处理的,而此后由此牵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赵牧晨和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事后赵牧晨回想起这件事情来,觉得上天真是冥冥之中具有某种旨意,是这种旨意牵引着他去看望小丫头,更是这种旨意让他在隆江留宿了一晚,也是这种旨意,让马口村的乡民知道了他来到了这片土地上,然后不顾一切冲击了集团,非要见他不可,以至于把这些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坐在集团会议室里,泉水大叔和其他四位乡民都很平静,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份冲动。
  这个偌大的会议室里,赵牧晨,林宇,关晓春,官正来,古丽青,顾雨薇,唐鸣,这么多领导,共同来接待这五位乡民代表。
  泉水大叔为主,向赵牧晨汇报了很多矿上的事情,包括这三年来他们乡民所有的遭遇,说到后面,老人几乎是声泪俱下。
  顾雨薇亲历了事发现场,而且到了乡民家里和他们座谈,他们的情况,她最清楚。
  其他四位乡民也都讲了,基本和那天晚上顾雨薇下去倾听他们的声音时讲的一样。
  最后,泉水大叔把那份曾经交给过顾雨薇的那份材料,交到了赵牧晨的手上。
  拿着这份材料,赵牧晨的心情是无比沉重的,他知道,他接过了这份材料,就接过了乡民对他沉甸甸的信任和期望,他在这些乡民的心里眼里就是赵青天了!他就得想尽办法,排除一切难题和干扰,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彻底打击这个矿霸,给乡民一个洁净的生存空间,给他们的生活以新的希望。
  看了看手上的材料,赵牧晨说道:“几位老哥,我赵牧晨再次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今天面对你们,我深感惭愧!你们的这些不公正遭遇,说明我们没有尽到职责,我们的工作需要积极改进!马口高岭土矿山的问题,不是小问题,在座的务必重视这件事情,排除干扰,一查到底,一周内把事情查清楚,给乡民一个答复。”
  “矿山停产整顿,矿霸罪行累累,按照国家相关法律予以严惩!毁坏的农田道路,被伤害的乡民,都要矿上予以赔偿,绝不能让老百姓在自己的土地上流血流泪,无法生存!”
  …………
  赵牧晨讲了很多,讲得很动情,听得泉水大叔和几位乡民深受感动。
  最后,泉水大叔握着赵牧晨的手,激动地说:“赵书记,谢谢您,我代表马口村所有的乡民谢谢您!您就是赵青天,您的到来就是我们的马口村全体乡民的福气!我们都相信您,相信有您的关注,我们能够获得新的生活,能够在自己的土地上幸福地生活下去!谢谢!”
  “还有……”泉水大叔最后说道,“不要追求那几位砸了东西的乡民的责任,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们也都是一时冲动,并不是一定要搞破坏……”
  赵牧晨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林宇,还有警察局长官正来。
  “这个问题,请我们的父母官来回答吧?”赵牧晨笑着说。
  林宇看了看官正来,示意他来说话。
  官正来想了想,说:“大叔,您的心情可以理解,他们是一时冲动,对国家集团机关进行了打砸破坏。但是,不能因为他们的一时冲动就放弃追求他们的责任!乡亲们来集团讨要说法,要的也是合理的诉求,这个可以理解,但是,那几位进行了破坏行为的乡民,要按照相应的法律进行惩罚,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一个成年人必须承担的责任!”
  官正来的话让泉水大叔很是难过。
  他就是怕那几个年轻人被抓进去坐牢,马口村死了一个根金兄弟已经付出了严重的代价,还要在搭进去几个坐牢的,那不是更悲惨了吗?
  “赵书记……您看……”泉水大叔乞求地看着赵牧晨,希望赵牧晨能发句话,免于追究。
  “老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讨要公道,解决问题,但是,那几位乡民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该接受惩罚的就应该接受惩罚,法律是公正的!”赵牧晨看着泉水大叔说。
  “不过,看看他们的态度,如果能够积极认识到错误,就不要太为难他们……”赵牧晨又看了看官正来说道。
  官正来点点头。
  “谢谢赵书记,谢谢——”泉水大叔激动地握着赵牧晨的手说道。
  只要那几位年轻人不要太受苦就好了!
  都说局子里就是人间炼狱,进去了的人都得脱层皮,赵书记发话了,不要为难他们就好。
  泉水大叔离去后,乡民们终于答应先撤离集团隆江大院。
  那几位进行打砸的乡民被警察局给带走了。
  刚才赵牧晨在和乡民代表对话时,坐在院子里草坪上的乡民们果真享受到了“特殊”的待遇,集团隆江副书记董元生指挥现场人员立马去买了面包和水过来,然后每位乡民发了一袋面包,一瓶矿泉水,并且把他们都“请”到了大树底下阴凉的地方。
  还特意为老人提供了扇子散热,现场还用水桶提来了清水,让大家可以洗手,可以洗脸降温。
  他们可以想象,如果今天不是江油集团副书记赵牧晨在这儿,他们的待遇会和绝大部分围堵集团的人员一样,那就是被驱逐,被抓起来,被刑事拘留,被批评教育,然后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
  以往每次发生乡民诉求事件,最终的结果都是以诉求乡民的失败而告终。问题不仅得不到解决,而且诉求闹事的人员还要被秋后清算,轻者批评教育,重者被关起来劳教,更有甚者被当做精神病关进了精神病院里,那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乡民诉求冲击集团的代价是非常高的!
  所以,马口村的乡民们都很庆幸,庆幸他们能遇到赵牧晨这样的为民做主的好领导,也从心底里无比感激赵牧晨为他们做主。
  乡民们被稳定了,集团隆江大院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现场留下了很多垃圾。
  问题暂时得到了缓解。赵牧晨回到休息室后,面色开始变得严峻起来。
  林宇一直跟在赵牧晨身边,心里很是忐忑。
  他知道,事情处理结束后,赵牧晨一定要对他们进行教育的。
  这件事情弄得赵牧晨太被动了!哪位领导都不喜欢为下属擦屁股!
  何况赵书记这次下来是突然而来,是来检查春江的垃圾处理工作的,本来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没想到突然间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马口村乡民冲击集团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下面的工作没做好,留下了一屁股的屎,今天出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却发生在他这位江油集团副书记下来检查工作的当口,让他不得不出面为地方集团的过错而向乡民道歉!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
  赵牧晨不发火才奇怪呢?
  林宇越想心里越没底,不知道赵书记接下来该怎么批评他,教训他了!
  坐了一会儿,赵牧晨看了看林宇,说:“通知所有处级以上干部开会,今天这件事情,要吸取教训,要引起重视,任何时候都不能把问题累积到这样严峻的程度,到乡民冲击了集团才来想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样的事情多了,集团的形象只能越来越差,我们领导干部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也只能越来越低!高层三令五申要维稳,要稳定压倒一切,什么是稳定?啊?就是每个地方的长治久安!看看今天的局面,我们的集团都被老百姓砸了,你们脸上有光?心里作何感想?乡民们浩浩荡荡来到了集团,最早出去面对他们的,是谁?”
  赵牧晨说完,目光凌厉地看着林宇。
  “是……”林宇想了想,“是集团春江副书记顾雨薇……”
  “顾雨薇?”赵牧晨很是吃惊地说道,“最先冲在前面的,居然是一位刚上任不久的年轻女干部!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呢?干什么吃去了?嗯?一会儿开会,要批评那些不作为的干部,也要重点表扬敢于积极面对处理事情的同志,如果大家都能把老百姓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还能发生今天这样的恶劣事件吗?”
  赵牧晨盯着林宇的脸,看得林宇心里直发毛啊!
  他点点头,二话不说,即刻去通知开会。
  只是这个会议开得怎么就那么别扭!林宇心里总觉得赵牧晨这火来的奇怪,这话也讲得奇怪,可是奇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赵牧晨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都是有事实根据的。
  现场出现的第一位干部,确实是顾雨薇!这小女子,也真是胆子够大的,敢一个人跳出来面对这么多疯狂的乡民,林宇有些想不通。
  赵牧晨说提出表扬,那就是表扬顾雨薇了!合着这件事情,到头来顾雨薇居然成了最大的功臣!
  想着昨天开的电视电话会议,似乎也是重点表扬了顾雨薇这个丫头,今天这会议……林宇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后,大脑似乎立刻就贯通了!
  老板这次下来,是为这个小丫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