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和蔼的沈老夫人
  孔凝华眸光倏地一动,哑然无语地瞪着沈千澈,他怎么就这么喜欢钻牛角尖,自己不过就是说错了个字,用得着这么较真么真是,反正都是娘。
  “娘……她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东西?”她忽然垂眸,有些难以启齿道,白皙如玉的俏脸微微发红,却又难掩担忧之色。
  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两个秘密不想别人提起,万一自己无意中触碰到了人家的伤口怎么办,那不就损失大了,说不定连带着娘对于自己的印象也会变差。
  “没有,你不是都见过她的么?怎么还问这样的问题?”他微微挑眉笑道,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秀发,“别让娘等久了,赶紧进去吧。”
  话一说完两人之间直接走了进去,一走进就看见沈老夫人正穿着一身素衣坐在上面,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看见两人的身影身子便激动地往前倾了倾,眼里笑意更浓。
  “来,让我看看这刚进门的儿媳,这都几天了才见到,说来也是我的失礼。”老夫人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前厅回响着,声音温柔却不失大气,一双慈眉善目,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很是亲切。
  孔凝华定定的直视着她的眼眸,心下隐隐有些不安,正当她犹豫之际,身侧的这个男人却是用胳膊肘轻轻的捅了她一下,好似是在鼓舞她让她鼓起勇气前进一般。
  见状,她只得硬着头皮前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温婉大方的向前走着,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直到走到老夫人身边,才将茶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微微福身行了一个礼。
  “儿媳给娘请安!”她柔声道。
  “快起来,不用这么多礼。”老夫人盈盈一笑,抬眸绕有深意地朝着沈千澈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抬手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心里有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曾经她还以为,他此生会为了龙玉致终生不娶,之前她不是没有为此做出过努力,然而即便是给他塞了无数的女人过去,却都被他一一拒之门外,甚至还以死相逼,这才让他一个人安然的度过了八年。
  自从结识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之后,他的改变他自己都一一看在眼里,从来都是不近女色的他,竟然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幸好有她,要不然他恐怕真的会终身不娶,说到底也是她帮自己了却了这样一个心愿。
  也正是因此老夫人才这样急急忙忙的要去寺庙里还愿,还愿是第一,求子自然是其次,顺便再祝福他们两个能够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娘,您长途跋涉,一定是累了儿媳先给你倒杯茶水,您先歇歇,饭菜马上就好了。”待她放开了自己的手之后,孔凝华才轻声说道,转而倒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人总算到喝到了自己儿媳敬的茶水,让她如何不激动,当即接了过去就放到唇边抿了一口,蓦地睁大了双眼,惊骇地看着她。
  这不是自己最喜欢喝的碧螺春吗?没想到她还是挺用心的,竟然为了自己下了一番苦功夫,不过这一杯碧螺春,确实跟往日喝的不大一样,让她喝着有股热泪盈眶的感觉。
  难道因为这杯是儿媳特意给她敬的?老夫人想了想,心里也是越来越感动。
  “娘,您看您儿媳做的甚至比我这个儿子还要好,她今天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忙碌了,刚才在进屋之前,她还问我是不是身上油烟味特别重,还怕您嫌弃她。”沈千澈这个时候也缓缓地走了过来,唇角噙着笑,语气十分温柔。
  然而此时的她心里却是十分心虚,她是在厨房忙碌了一早上没错,可她根本就没有下厨,他这番话也太容易引起歧义了,万一被娘理解成自己精通厨艺怎么办。
  果不其然,听到了这话老夫人眼里的笑意更甚,甚至带着浓浓的感动,只见她喝了茶就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惊喜道。
  “看不出来凝华居然会下厨,那我可得好好地尝尝了!”
  孔凝华正想要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可话还没有说后背就被走上来的沈千澈给轻轻掐了几下,她不明所以地挑眉望去,却见他不急不缓道,“娘,我们还入座吧。”
  他的话刚一落地,外面就有下人端着菜直接揍了进来,一时间这里充斥着菜的香味,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三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相处得还算是十分融洽,尤其是老夫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到最后弄得孔凝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不过整体上结局还算是十分圆满的。
  接连好几日,老夫人都一直和孔凝华待在一起,不是去后院赏花,就是下棋品茶,日子过的好不潇洒,就连沈千澈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起来。
  孔府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繁华热闹,如今几乎每日都是冷冷清清的,孟姨娘虽然仍旧掌握着家里的中馈之权,却终日郁郁寡欢,唯独看见了孔书望之后心情才会慢慢好转一些。
  “青城参见孟姨娘。”青城在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忽然看见那边正坐在凉亭里恍然失神的她,便信步走了过去盈盈下拜,语气十分的轻柔。
  孟姨娘听到了声音之后赶紧转了过来,眼里才闪烁着的光芒又瞬间暗淡了下去,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那边开的正艳的花上面。
  都说鲜花易逝,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个嘉里当初有那么多的人,如今嫁的嫁,走的走,死的死,到现在支离破碎的,如何能够让人安心待下去。
  “姨娘,若是凝华知道你每日这般,想必她的心里也十分难受,过几日她会回来省亲的,姨娘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青城大着胆子说道,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后,抬手轻轻的捏着她的肩为她放松着。
  如今这个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不管是她还是自己心里都不会好过,然而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总不可能因为一时的波折就了解自己的生命,况且她的命是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嗯,我知道,她一直都是拿我当娘亲对待。”孟姨娘再一次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无奈。
  “青城记得凝华以前跟我说过,姨娘什么都好,温婉大方,又不喜欢与人争斗,唯一不好的就是太过没有自信,明明掌握着府里的中馈之权,却还是任由柳姨娘她们爬在你的头上, 青城说的话可能很是不中听,然而却是一片肺腑之言,希望姨娘莫要怪罪!”说完她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神情坚定无比,比起往日柔柔弱弱的她看上去真的十分不一样。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不过有些太重,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说的,可是如今孟姨娘整日郁郁寡欢,不由得她不说,就算是她勃然大怒,自己也毫不后悔。
  孟姨娘暗自握紧了自己的双拳,目光倏地变得有些狠厉了起来,牙齿都被她给咬得咯咯作响,胸膛因为盛怒剧烈的起伏着。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当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诡异异常,空气中好似弥漫着无尽的压力,压得两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静,非常的静,静的好似能够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那边的假山后面,有一个身影慢慢地探了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深邃无比,一身淡青色袍子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凉亭里的两人,这人不是孔书望又是谁。
  方才青城所说的话,他都一字不漏的听了下来,甚至有的都已经记住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更何况他在孔夫还没有任何的地位,就只是孔凝华身边的一个婢女而已。
  难道她这样做,就不怕孟姨娘恼羞成怒杀了自己吗?还是说她心里赌定自己一定会安然无事,可是这样的赌,也未免太过凶险了一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边凉亭里的两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孔书望实在是忍不住,一个闪身就要走出来的时候,孟姨娘却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如炬。
  一向是十分懦弱,被柳姨娘压制的她第一次挺胸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青城,脸上的情绪转变了好几种,最终却都被她给一一压制了下去,露出了自信的神情。
  “没想到你这个丫头胆子倒是挺大的,难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吗?”孟姨娘轻笑了一声,却也没有要让她起身的意思,不过语气已然比方才要柔和了许多。
  青城猛地点了点头,抬眸定定地望着她,惊魂未定道,“我怕,我很怕,或许我说出来你会笑话我,其实我很怕死,可是那些话我不得不说,因为那些也是凝华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