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那天,苏玫带着程砚第一次上门,一点征兆也没有,客厅里直接宣布了他们要结婚了的重磅消息。
  惊得苏爸苏妈都没顾得上什么礼节,把程砚晾在客厅里,拉着苏玫就跑房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存在感的苏茶则安静的待在客厅,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零食。
  一大袋薯片吃了一半,苏茶不敢吃太饱,怕一会儿吃不下饭了,便拿纸巾擦了擦手,见垃圾桶在电视机那边有点远,她不太想动,便随手将废纸和剩下的半袋薯片一起放回桌上……
  “垃圾要扔进垃圾桶里。”这是程砚进她家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程砚就笔挺的站在那里,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面容冷峻,气质沉静。
  他鼻梁上那副金边眼镜以及镜片下那双眼睛都莫名让苏茶记起高中学校里最严肃的教导主任,多年养成的听老师话的乖学生习惯让她忙从沙发上坐起来,不仅把废纸老老实实扔进了垃圾桶,还顺便收拾了一下桌子。
  自那天起,程砚在她心中的形象,就和教导主任划分到了一类。
  在苏玫和程砚结婚以后,他们定居在了s市,和苏茶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
  苏玫经常打电话让她周末过去吃饭。
  苏茶还记得第一次到姐姐家的场景,那天程砚开车经过她的学校,刚好周末,苏玫便让他顺路把她接了过去。
  她进门刚换下鞋子,听到身后冷淡嗓音提醒道:“脱了鞋子放进鞋柜,注意摆放整齐。”
  “……嗯。”
  苏茶内心那种消失了许久的教导主任监督感又出现了,她连背都不自觉挺直了些许。
  在苏玫这里,苏玫总会督促她学习,专业课,英语四六级。
  苏玫从小就强势,而苏茶的性格偏软,像个软皮球,只要被人一戳就会塌下去。苏茶就算内心再不愿,还是得听强势姐姐的话,看书学习。
  但苏茶从小就会演,她伪装学习的技术出神入化,这么多年了苏爸苏妈都没识破过,相反苏爸苏妈还一直觉得苏茶智商可能真的有点低,不然从小到大每天看书到半夜,这么日以继夜幸苦勤奋的学习,怎么成绩还会一直在中下游……〔铱驊〕
  苏茶盯着书就开始走神,明明走神状态还能时不时的翻页,连苏玫都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直到程砚皱着眉头把她桌上的书倒了过来。
  她仍就着倒立的书一边看,一边翻。
  程砚屈起指节敲了敲桌子,冷声道:“你在走神。”
  ……
  那之后,程砚就常被苏玫拜托来监督她的学习。
  程砚也因此发现了隐藏在她乖巧皮囊下懒惰拖延的本性,休息日从不早起,课业能拖到最后一刻才做,也从来不主动做什么,像青蛙一样,要别人戳一下才动一下。
  和苏玫一样的社会精英都不会喜欢像苏茶这样懒惰成性没有上进心的人。
  程砚也不例外,每每见到她都会忍不住皱眉。
  虽然苏茶长着一张没主见的脸,但她心思敏感,能察觉出来程砚对她的不喜。
  和程砚同桌吃饭时她都会有些拘束。
  小心翼翼的怕他又会突然冷着嗓音提醒她几句吃饭的规矩。
  所以,当苏玫提出让她实习期间住这里的时候,苏茶第一次拒绝了苏玫。
  “你不住我这,你要住哪?学校离杂志社三十多公里,你打车呢?还是要让我天天接送你?”
  “我……我租房子……”
  “杂志社周边最便宜的房租都至少四千一个月,你哪里来钱付房租?我给你付吗?”
  “……”
  然后,身上所有钱加起来都不够半个月房租的苏茶不得不住进了姐姐苏玫家里。
  但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那天,苏茶提前回家,大门没关,听到苏玫在阳台上讲电话。
  “……在你书房,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签一下……对了,离婚的事暂时不要让苏茶知道……对,我下个月出国……一年……还没说。”苏玫顿了顿,继续道:“……房子让苏茶住……她工作那边的事你记得帮忙注意一下……”
  “好,再见。”
  ……
  离婚了?偷听到这段对话的苏茶先惊了惊,后又发觉两人离婚这事其实并不稀奇。
  至少她从来没见过结婚当天都分房睡的恩爱夫妻,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更像商业伙伴,聊天谈话的内容从来没离不开过工作。
  旁观过苏爸苏妈腻腻歪歪场景的苏茶一直就觉得苏玫和程砚之间的关系很特殊,虽然相处和谐,但这绝对不应该是平常夫妻该有的样子。
  苏茶倒是松了一口气,听苏玫说房子让她住,离婚了的话,程砚应该就不会再在这里住了吧。
  果然,当天程砚都没有回来。
  一连几天,家里没有程砚,苏玫出国前忙的事情很多,她干脆直接住公司了也不回来。
  谨慎小心收拾房子,保持房间整洁了几天的苏茶因为没人监督,逐渐开始松懈,变得随意起来。
  ……
  第3章 第三杯茶 饱嗝
  家里没人,休息日苏茶就不强迫自己早起了。
  前天晚上梦到被人泼凉茶,惊醒后就一直没怎么睡好,所以这晚苏茶以补觉为由说服自己一直睡到了大中午。
  懒觉会让人越睡越懒,苏茶不想自己做饭,便拿出手机先点好一份外卖才起床洗漱。
  她的房间自带一个小洗漱间。
  碰了水,那股形容不出来的香味就又浓郁了些,不过苏茶闻了半天都没找到香味源头,倒觉得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股香味从昨天晚上梦醒时候就出现了,刚开始香味很淡,她还以为是错觉。
  身上出现奇怪的味道,如果换一个人,肯定会想办法找出原因,说不定还会到医院里去全面检查一下。
  但苏茶不太一样,一般只要不是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很多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她都会直接忽视,这香味理所应当被她归到了洗发水沐浴露香一类。
  在洗漱间磨蹭了一会儿,听到门铃响了。
  应该是她的外卖到了。
  苏茶踩着拖鞋走出房间,却在玄关鞋架最上层看到了一双摆放整齐的男士皮鞋。
  那是程砚的鞋,她每天经过玄关都能看到他的鞋,看到鞋就总觉得程砚还在家里,她整个人就会突然变得十分不自在。
  为了让自己放松一点,她昨天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把程砚的鞋全都放进另一个有挡板的鞋柜里了。
  所以……
  苏茶盯着那双鞋,熟悉的紧张忐忑不安等各种情绪逐渐从心底苏醒。
  ‘咔嚓’一声,苏茶右眼皮都跟着颤了颤。
  程砚那关了七天的房间门开了。
  简单穿了一身衬衫长裤的程砚从房内走出,他没戴眼镜,衬衫挽到了手肘处,发尖还有些湿润。
  看到愣在玄关处的她便习惯性的皱眉。
  “去开门。”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苏茶回过神来,听到持续不断响起的门铃声,想起自己的外卖,忙转身去开门。
  ……
  拿到外卖后,苏茶又在门口腻了一会儿。
  程砚没有如她所愿回房,而是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经济新闻。
  苏茶提着外卖,脚步有千斤重。
  磨蹭着走了过去,苏茶发现整个客厅焕然一新,昨天她留下的果皮纸屑都消失不见了,连垃圾桶都是空的,地面也被拖过一遍,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是谁整理的自不用说。〔銥誮〕
  一想到昨天厨房水槽里还放了两个果盘没洗……
  就像被教导主任抓住没做作业的学生,苏茶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耳边是电视新闻主播连续不断的话声,程砚就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
  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都已经让苏茶心神不宁束手束脚了。
  ……
  她并不知道程砚吃过饭没有。
  但她这几天都没做过饭,厨房冰箱里除了一点水果饮料外什么菜都没有。
  就算她再不喜和程砚一起吃饭,她也不能只顾自己。
  苏茶提着外卖,慢吞吞磨蹭到沙发旁边,几次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但都像被什么梗住喉咙,张开口却发不出声来。
  是了,她买的这个,程砚肯定不会吃。
  但他吃不吃和她问不问是两回事。
  苏茶纠结犹豫着。
  还是程砚先注意到杵在一旁的她。
  他看了眼她身上还没换下的睡衣,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又扫到她手上的外卖,外卖包装盒上印着‘炸鸡炸串’的醒目字样。
  “你这几天都吃的这些?”
  他冷淡的话声率先打破平静。
  苏茶知道他口中的‘这些’并不单单指她提着的这份外卖,而是囊括了零食水果等昨天桌子上没有收拾的那些……
  “不是,我……”
  “好了。”不等她说完,程砚打断道:“去换衣服,跟我出门。”
  ……
  程砚带她到了附近一家中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