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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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魂玉扣乃鬼玖所赠,于沈清秋养护神魂大有裨益。洛冰河见养魂玉扣碎裂床上,亦如小鸡崽子一般,吓得寒毛倒竖、双目圆瞪。
  魔尊被这噩耗打懵了头脑,一瞬间无法思考、脑内一片空白。接着便做下让他无比后悔的事情——他轻手轻脚地出了殿门,阴下令暗卫和内侍寻一外观与鬼玖所赠养魂玉扣一模一样的平安扣,悄悄换到沈清秋身上。
  在以后的日子里,魔尊都无法想象这样蠢的行为是智计无双、城府深沉的自己所为。只能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智障脑残”,情爱总让人手动降智。
  事情并未因魔尊的掩耳盗铃而变好,却如崩塌的泥石般滑向深渊。自养魂玉扣碎作三瓣后,沈清秋昏沉的时间便越发长了,从两天中醒来两、三时辰,渐渐便发展到三、四天才醒转过来。尔后,不过一个时辰,人便又乏累地睡去。
  洛冰河压抑着满心的恐慌坐在圈椅上,怀里揣着一只白毛鸡崽子,双目涣散地盯着昏睡床上的残躯。
  一魔一鸡已经满心彷徨地盯了昏睡的沈清秋四天。
  “你再不洗澡就该臭了。”洛冰河一脸嫌弃地找事道。
  自上月沈清秋邀洛冰河一同为小鸡崽子洗澡以后,洛魔尊便不允如意小内侍伺候着小鸡崽子洗澡。他从等着沈清秋每两天醒来一次,然后二人一同洗鸡,顺带讨个香吻、摸摸捏捏占点便宜,一路发展到现在,一等便是三、四天。
  洛冰河心中惊惶,只能不停地逗引鸡崽子以分神,好让自己不至于泡在恐慌中。
  被迫窝在魔尊怀中的小鸡崽子依旧讨厌洛冰河,它不耐烦地腹鸣了一声“咕……”,便再不理那个烦人的魔尊。
  “他怎么还不醒?”
  “咕……”
  洛冰河以手指戳了戳鸡屁股,道:“你咋不骂人?”
  鸡崽子被魔尊戳得在他大腿上打了个滚。鸡崽子摊倒数息,再自己翻个滚,然后极端嫌弃地对魔尊翻了个白眼,便扑腾着跳到拔步床上,窝在沈清秋枕畔。
  又过一月,沈清秋仅余的右手,也渐渐无力,甚至开始干枯萎缩。现在的沈清秋,莫说提不动金碗银箸,便是薄薄一册书册,亦是无能为力。
  洗鸡的重任便落到洛魔尊身上,沈清秋精神好时便于一侧督工并临床指导一番;他若是精神不好昏睡过去,一魔一鸡便一边小声吵架一边洗澡。
  小鸡崽子对魔尊替自己洗澡之事嫌弃得不行,宁可自己洗也不愿被那恶人玷污羽毛。一魔一鸡天天为洗澡语言不通、鸡同魔讲地吵架。
  洛冰河心机深沉、智计无双,哪能为了洗不洗鸡这样的小事跟一头鸡崽子吵架置气,不过就是心中惶恐沈清秋要撒手弃他而去,便总找些事情转移心神罢了。
  魔尊心里再惴惴不安,于沈清秋清醒之时依旧装作云淡风轻,强展欢颜地宽慰沈清秋。
  魔尊一边掩耳盗铃地装作岁月静好地跟沈清秋过日子,一边不停催促属下加快催熟露华芝的脚步。
  连魅音夫人的引魂花,现在也已是常备着。更有甚者,诸如拘魂术那等鬼蜮阴阳术,魔尊亦开始研习。百鬼夜行那夜,得见沈清秋魂魄受损,洛冰河如何敢掉以轻心?
  洛冰河怕极了沈清秋熬不到露华芝成熟之日。
  沈清秋察觉自身状况似与“养魂玉扣”有关,便多次让如意小内侍帮忙,脱下脖颈上的平安玉扣细细端祥。
  沈清秋越是观察,越是怀疑玉扣被换。
  洛冰河此时才觉胆战心惊,满身冷汗地发觉自己走了一步错棋!
  魔尊满心忐忑、踌躇不定,既惧怕沈清秋误会自己欲使诡计折磨他而故意换走他的救命玉扣,又踌躇哪怕把事情和盘托出,沈清秋依旧不信。
  这一切都怪他摧折沈清秋太过,总把他往死里虐待折磨,却又于其濒死之时拉扯回来。数月前自己还要拿他撒气,压在身下欺负,心魔入体时竟反复无常地斩下他左臂……凡此种种,沈清秋还如何能信自己?
  洛冰河满心绝望,只能听天由命。他面无血色地双手捧着养魂玉,跪在沈清秋所坐贵妃榻前把事情和盘托出。
  洛冰河心下忐忑,一会儿满是绝望地责备埋怨自己为何就要拿个假玉扣换真玉扣,又不是自己故意砸坏的真玉扣;一会儿又满心阴暗地筹谋,若是沈清秋不信我,我要如何把人留住。
  沈清秋伸出唯一的右手欲拿起碎作三瓣的玉扣。岂料沈清秋指尖才触碰玉扣,玉扣便化作斋粉。
  洛冰河唬了一跳,慌忙握住沈清秋指尖察看有否受伤。
  “无碍。平安扣应是因替我养魂而碎。起来罢,你贵为魔界至尊,莫要再跪于我身前。”沈清秋再见洛冰河跪于自己身前,只觉一阵恍惚,仿若回到七年多前洛冰河尽孝座下的日子,又仿若看到地牢中洛冰河狠戾虐待、逼迫自己跪地哀嚎求饶的岁月。
  沈清秋缓缓垂下眼睑,掩住眼中疲惫与恐惧。
  于沈清秋身前时刻运行《天心神术》的洛冰河,闻沈清秋之语,感沈清秋所想,任是魔尊喜怒不形于色,依旧目光数闪。还不等洛冰河想到如何安抚沈清秋,便听他道“我乏了”。
  洛冰河心里空落落地把沈清秋抱回幽冥殿拔步床上。不过一盏茶余,沈清秋又昏沉睡去。
  洛冰河心神恍惚地思量如何安抚沈清秋,便没注意脚步,待到发现不妥时,已经步入鬼玖鬼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