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摩拳擦掌
  直到最后一位重症患者的肺部阴影消失,抗/疫才算胜利结束。宋金花的股骨头坏死基本上得到了控制,梁惠凯劝她回去后调离教师岗位,因为长期站在讲台上对她的身体恢复不利。至于其他人或多或少还有些后遗症,只能以后再说,医院想着赶紧清零,梁惠凯也没精力给他们彻底治疗,因为矿山上已经火烧眉毛。
  将近一个月炼狱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从医院出来天气已经变得炎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真好。火辣辣的太阳照在柏油路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睛。憋闷了多日的人们也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门,大街小巷重新喧闹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梁惠凯却恍若隔世,谢绝了医院组织的庆功宴,买了猪鸭鱼肉去了山上。等他赶到矿区,年初炸的矿石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站在坑边往下看,长二三百米、十几米深的大坑颇具规模。沙子、石子、精粉把选厂围的严严实实,再熬两天矿山也要被迫停产。这期间像金宏泰那样的大矿山都有自己的运输路线,受到的影响很小,而梁惠凯这样要穿过村庄的矿山,差不多都被憋死了。
  一个来月没上山,生产却井井有条,梁惠凯心存感激。给职工发了工钱,晚上要请大家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大赦天下,放假两天。职工们在山上憋久了,用一句糙话讲,见了母猪都哼哼!终于可以去县城看一看花花世界,一个个欢呼雀跃,精神振奋。
  梁惠凯要马上张罗往外销售产品,可打听完精粉的价格,心里凉了半截。本以为非典结束后价格会有小幅反弹,没想到又回到了年初的水平。好在还有石子,不知道高速开工没有。正准备问问,孙悦打来电话说道:“老李回来了,晚上咱们一起吃顿饭?”
  当真是心有灵犀!精粉不挣钱,李洪波现在是梁惠凯的财神爷,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呀!本来想陪着职工们一起热闹热闹,也只好作罢,爽快的答应了,开车返回了县城。
  到宾馆后,梁惠凯直接去了李洪波的房间。一见面不禁一愣,说道:“一个月不见发福不少啊!”李洪波嘿嘿一乐:“谁说不是呢!只吃不动,胖了十来斤。来,先把这份协议签了!”梁惠凯纳闷,还签什么协议?拿过来一看,嘿,涨了三块钱!
  这可不是小数目,梁慧凯感恩戴德又忐忑不安,问道:“李哥,不会让你犯错误吧?”李洪波说:“我就喜欢你这性格,处处为别人着想。放心吧,我特地请示过领导,说因为非典的原因,导致沙子、石子不好买。不过,暂时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啊。”
  瞌睡马上送来了枕头,不赚白不赚,梁惠凯兴奋的说道:“一个月足够了!我不干别的,只给你送石子。”李洪波颇为得意,笑笑说道:“我上趟厕所咱们就走,今天不醉不休!”梁惠凯心里美极了,调侃道:“不好吧?你们小别胜新婚,喝多了孙悦不会生气?”李洪波哈哈大笑,去了卫生间。
  孙悦抛一个媚眼,轻声说道:“姐对你不错吧?我要是签个阴阳合同,这钱你可是一分都拿不着。”孙悦的声音太妩媚了,让人招架不住。见她穿着清凉,让梁惠凯想起一个成语来——有容乃大!更不敢多看,真挚的说道:“谢谢孙姐!”孙悦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光卖嘴!”
  梁惠凯误解了她的意思,问道:“我给你一半行不?”孙悦幽幽的说:“虽然姐喜欢钱,但那也不是主要的。你知道不?我特讨厌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真想咬你!”梁惠凯连忙制止道:“别瞎说,让李经理听到了多不好!他现在可是咱们的财神爷,惹不起。”
  孙悦轻叹口气说道:“我就是一过客而已,谁会当真呀?现在我也早看明白了,等他的新鲜劲儿没了,哪还有什么感情可言?你说到那时我何去何从?”这种结局从开始就知道,说它有什么用?梁慧凯说:“所以说,要抓住机会多挣点钱,这才是硬道理。”
  说没几句话,李洪波出来了,招呼着三人下楼去了餐厅。到了前台一问,雅间全部被预定完了,估计是刚解除了“封印”,亲戚朋友聚会的、谈生意的都出动了。去别的饭店估计情况也差不多,只好在大厅随便找了一个座位。
  还没坐下,就见秦柯南陪着几个人到了楼梯口。梁惠凯晃了一眼,有潘少锋、王大海、老魏,还有国土局的刘海峰,一行人众星捧月拥着崔大福来了。不用说,肯定是来谈购买铜矿的方案。再看到崔大福,梁惠凯心里已经没有一点把他当县太爷的感觉了,只觉得他更像个小丑。心里一乐,要不一会儿去逗逗他?
  孙悦问道:“看啥呢?又没美女。”梁惠凯说:“那是咱们的崔大县/长。”心理放松,说话的声音不免有点大,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把脑袋扭了过来。梁惠凯有点尴尬,冲他们挥挥手,坐了下来。
  秦柯南走过来,见梁惠凯陪着孙悦和一个男人吃饭,马上知道怎么回事。马上要是大老板,眼界也高了,不免有点而瞧不起梁惠凯,越玩越出溜!说道:“还活着呢?”梁惠凯说:“谢谢挂念!怎么样?”秦柯南胸有成竹,神气十足的说道:“差不多吧!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了……”
  话音未落,崔大福走了过来,伸出手热情的说道:“梁老板也在这儿?正想找机会单独谢谢你呢!”没想到有朝一日一位县太爷也要在自己面前礼让三分,梁惠凯不禁自鸣得意,一时间大有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本能的想凉他一凉,坐在那儿笑眯眯的看着他。
  崔大福尴尬极了,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梁惠凯看着他尴尬的神色,忽地心里又是一禀,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常用这句话劝别人,没想到自己也这么得瑟起来!这种思想要不得,低调做人永远没坏处,不能作死!何况杀人不过头点地,没那必要,给他留点尊严吧!
  梁惠凯噌地站起来,握着他的手说道:“领导太客气,让我受宠若惊啊!”崔大福舒了口气,余光里见孙悦明眸善睐、婀娜多姿,心里暗骂,这小子到哪儿身边都有美女,装什么好人?你现在猖狂,终有犯到老子手里的那一天,到时候让你死无全尸!笑哈哈的说道:“我真没客气!一会儿上去喝一杯?”
  梁惠凯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吧。”老魏接过话说道:“小梁,不是我说你,总是客客气气的没意思,都是自家弟兄,太见外!一会儿记着上去,不然我下来叫你。”梁惠凯说:“好,好,我一定上去。”
  看着他们上了楼,李洪波吃惊的说道:“行啊兄弟,这么大的领导见了你都要主动和你打招呼,让我刮目相看。”梁惠凯说:“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李洪波不以为然,说道:“哪个领导能和你来真的?能做表面文章就阿弥陀佛了!刚才见你没站起来,吓我一跳,牛!”梁惠凯下意识的摸摸鼻子说道:“我是激动的。”孙悦扑哧一笑:“满嘴跑火车,人不大,鬼心眼子最多!”
  梁惠凯还要串场,李洪波就没劝酒,对半分了一瓶,催着梁惠凯上楼去了。崔大福本来只是虚乎一下,没想到梁惠凯真来了,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可谓是既恨又怕,满脸堆笑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
  梁惠凯有自知之明,连忙推辞,挨着老魏坐了下来。既然来了免不了要敬一圈酒,敬完酒后梁惠凯就能不随便说话了,毕竟自己是局外人,靠在椅子上看他们表演。
  崔大福好像要在梁惠凯面前展示自己的权力、能力一般,说得更来劲了:“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的精英们坐在一起,我很高兴,因为我看到了咱们县的未来。咱们这儿是个资源大县,可资源毕竟是有限的,迟早会面临着转型,而你们才是咱们县以后发展的未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铜矿我会竭力的帮助你们,但是你们有钱以后要反哺其他行业,促进县里各行各业的发展。”
  潘少峰马屁拍得溜:“领导,我们目光短浅,您见多识广,我们以后以您马首是瞻,多多指导。”崔大福说:“咱们不能说以前发展的不好,毕竟时代在进步。我常常感慨,咱们县有这么多矿产资源,却没有下道工序的加工企业,是不是太搞笑了?”潘少峰说:“开矿没多少技术含量,但是办企业就不一样了,咱们县的钢厂就是很好的例子,弄不好就倒闭、破产,风险太大。”
  崔大福说:“这你就不懂了。企业能不能生存下去,技术根本不是关键,不懂可以花钱请人嘛!而资本才是企业生存的关键,没钱了才会倒闭,就像咱们的老钢厂为什么干不下去,是缺技术吗?不是!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国企有它自身的弊端,我想你们也略知一二。正因为这样,同样的环境下民营企业不一定干不下去。你们看看现在,咱们省的钢铁企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好多都是农民企业家,放下锄头就来搞大的钢铁联合企业,他们懂什么管理和技术?狗屁不懂!有钱,有胆,胆子越大企业发展的越快。”
  王大海说:“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心里也豁然开朗。您不知道,小的时候我有多羡慕钢厂工作的领导呢!等我们挣钱了也建一座钢厂,这也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梁惠凯则想,崔大福口吐芬芳,说的天花乱坠,或许有点儿道理?
  崔大福又说道:“这只是一方面。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偏居一隅,自娱自乐,等矿产资源卖完了,又变成了贫困县,所以必须要考虑以后怎么发展。比如说,咱们还可以依托县里的旅游资源,在白石山下建一个旅游小镇,发展旅游业。”
  秦柯南一听就不高兴了,这不是抢我妹妹的生意吗?马上打岔道:“领导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一心为着咱们县的发展着想,我们钦佩不已。如果这个铜矿能够成功开采下去,我们一定会支持下您的工业发展计划。不过,现在最大难点就是村里的拆迁问题,可能会影响工程的进度。”
  崔大福趾高气扬的说道:“你认为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到时候警车开道,钩机、铲车一起上,哪个房子推它不倒?‘大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是县里的重点工程,谁阻拦谁就是和政/府作对,就是螳臂挡车,随便一顶帽子都能扣死他们。赶紧建你们的安置房,其他的问题我给你们撑腰。”
  这种事儿倒是听多了,有的甚至有领导亲自指挥去拆迁,不足为奇。秦柯南他们要的就是这句话,个个兴奋极了,招呼大家倒满酒说道:“有领导这句话咱们还怕什么?咱们敬领导一杯,都干了,领导随意。”
  崔大福什么人,什么背景,梁惠凯最清楚不过,对他又充满了厌倦,他说什么自然嗤之以鼻。见秦柯南他们摩拳擦掌,像打了激素一般,心想,崔大福的话你们也能信?我咋就觉得像是开玩笑呢?
  梁惠凯怎么想不重要,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你敬一杯我敬一杯,崔大福有点招架不住,说道:“再这么喝下去我可就多了。”王大海说:“领导,我们在这儿给您单独开了一间套房,还有人专门给您做卫生,以后您就在这儿临时办公,累了休息了一会儿。”
  “做卫生”只是一种委婉的说辞吧?崔大福大乐,小伙子们董事儿!说道:“你们太客气了。”见崔大福一点都不推辞,原来是性情中人!看来这一步走对了,王大海大大咧咧的说道:“既然领导喝的差不多了,咱们进行下一个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