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206. 她多想再跟他说一句,我爱你…
  定北彦猛地抓住不停揉眼睛的允春肩膀,觉得她分明是在耍自己。
  允春被抓的一抖,眼镜掉下来摔在地上。
  “我……我的眼,眼镜!”允春惊慌地说,弯下腰想要在地上摸眼镜。
  “你根本就不近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根本不戴眼镜,怎么可能一下子近视这么多?你是故意这么说话的是不是?你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就那么想躲着我?不想跟我说话,不想见我?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招惹我,当初为什么对我笑,为什么让我喜欢上你!”
  允春像傻了似的看着定北彦,眼神里有些绝望地说:“为……为什么,我……我刚才听不到你……你说话?”
  定北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抓住允春抱在怀里,对着她的耳朵使劲地说:“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听到了没有!”
  允春应该是听到了,她一动不动的在定北彦怀里。
  “我……我……”
  允春突然双手摸着自己的喉咙,脸憋得通红,眼里全是绝望。
  她失声了。
  定北彦放开她皱起眉,最后突然笑了,“你就这样侮辱我,到这个时候,你还这样……”
  他的笑苦涩无比。
  允春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听不清他说话,自己也说不出话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定北彦说。
  然后丢下允春向门口走去。
  允春好像感觉到了,她转身想追过去,却一下撞在墙上然后跌倒在地。
  “允春……你怎么了?”
  定北彦听见响声回过头,忙过去把允春扶了起来,看见她额上被撞出的淤青,他不敢相信似的用手在她眼前比划,“允春……你真的看不见?”
  允春好像被碰傻了,也不再挣扎不再想着讲话,只是用手摸索着定北彦的手,轻轻握着,她的眼睛像是悲伤的洋娃娃。
  “咔!”
  展鹏走出来,立刻让助理去拿药来给殷谨的额头上药。
  “你这丫头,怎么真往墙上撞啊,还撞的那么用力,允春瞎,你不瞎啊!”
  助理小刘边给殷谨上药边说,他看着都心疼。
  徐东也站在殷谨身边,“殷谨,没事吧?”
  殷谨摇了摇头,仿佛刚刚回过神,“没,没,没事。”
  小刘“噗”的一声笑了,“殷谨,你这结巴改不过来啦?”
  殷谨也吃了一惊,赶紧试着说了几句话,头开始结结巴巴,后来才顺畅。这些天她扮演的允春结巴一点点的加重,导致她自己现在都快不会说话了。
  展鹏在机器后面定了一会儿才走过来,摸了摸殷谨的头说:“如果你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会儿。”
  殷谨知道,展鹏是在怕自己拍最后几幕的时候承受不住,越往后她需要越投入。
  殷谨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的,马上就要开学了,我也不想请假,就让我拍吧导演。”
  展鹏叹了口气,让人拿毯子给殷谨,叫她先到一旁休息。
  殷谨坐在片场的一角渐渐的冷静下来,小刘跑去给殷谨拿参汤。
  “刘助理。”秦蒙突然跑过来。
  小刘拿着参汤回过头,“秦蒙啊,怎么了?”
  秦蒙甜甜的笑道:“是这样刘助理,我们几个演员想晚上等夜戏的时候打打纸牌,三缺一,想问你要不要参加啊。”
  “哎呦我哪有空啊,晚上我得照顾殷谨呢。”小刘一方面想去打一方面又怕殷谨没人照顾。
  “殷谨的戏一拍起来就是好几个小时,她下来的时候你过去就行了,中间又没事干。”秦蒙说,又拿出一罐提神饮料,“要不要喝点解解乏啊刘助理,我看你都快撑不住了。”
  小刘确实好久没睡足了,眼睛都红红的。他感激的接过来,低声道:“谢谢啦,不来一口我还真是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夜,待会儿你们等着我,我们打牌解解乏。”
  说完要打开易拉罐,秦蒙就随手接过了参茶杯,小刘打开迅速的喝了几大口,然后忙递给秦蒙接过茶杯说:“好啦,那我先走了,待会儿见。”
  秦蒙看着小刘的背影,突然露出诡异的一笑。
  殷谨喝了参茶,感觉周身暖和了一点,夜幕降临,展鹏询问过殷谨的状态后让她准备开拍。
  ——允春躺在病床上,从小收留她的孤儿院女院长正悲悯的坐在床边看着她,定北彦拿着一束玫瑰进来时,孤儿院院长回头说:“你不该如此,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
  之后,院长说了一切。原来她早就看出允春的这种特殊体质,因此故意对允春很冷漠,知道允春又犯病了之后,她便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亲自赶过来看。
  定北彦听到后傻在原地,呆呆地说:“这怎么可能呢?不……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她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孤儿院院长摇了摇头,悲怆地说:“她不会好了,你没有发现吗?她现在彻底听不见也看不见了,比她两岁那时候还严重,这孩子不能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哪怕是她自己的父母,而她却爱上了你,以后,她终将这样活着了……”
  躺在床上的殷谨也感觉胸口憋闷,有些呼吸困难,喉咙处有些麻痹,但她以为是因为难过才会如此。此刻演戏正好不需要她说话,她便躺着没有动。
  等导演喊“咔”的时候,殷谨起来便要水喝,小刘赶紧又把参汤递过去。
  “来,多喝点补补身子,待会儿还有一场大戏呢。”小刘说。
  殷谨道了声谢,就接过把剩下的参汤全都喝完。
  接下来是徐东和殷谨的最后一场戏——知道真相的定北彦万分悲痛的照顾着允春,几乎每天都去疗养院看她。他知道允春彻底听不见也看不见自己了,更无法张口说话,她陷入了隔绝一切的昏迷,想到自己爱的人遭受这样的痛苦,他也痛苦万分。
  这天定北彦制作了一块写着“我爱你”的陶板,执着病床上允春的手一遍遍地抚摸陶板,然后他停掉维持允春生命的设备,自己也服了毒,趴伏在允春的床头,握着她的手,和自己爱的人一同死去了。
  殷谨每次看到这部分的剧本就感觉喉头有一种窒息般的痛苦,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躺在病床上,想象着自己是允春,她感觉定北彦来了,他在说着什么,他带着哽咽,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楚,殷谨有些恐慌,难道这是她入戏的结果吗?
  渐渐的,她完全听不到定北彦……或者说徐东的声音了,殷谨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她想张口叫导演,喊一下徐东,可是竟然发现自己真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完了……那一刻真的来了,她企图靠演完这部戏结束梦魇,结果却实现了梦魇!
  是的,因为她和允春一样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也要在这一刻结束了,对不对?
  殷谨的灵魂在身体内嚎哭,悲泣,最后陷入无声的绝望。
  她感觉出她的手被抬了起来,她还有一点点的触觉,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正在被徐东的手握着,抚摸着一块陶板。殷谨的泪流了下来,这一切终将结束了吗?上天最后让她感知到这三个字,是告诉她,她重生的这段时间,起码感受到了爱意吗?
  是啊,她已经多活了这么久,不应该再有怨言了,母亲和音音肯定会得到赔偿的,她们的经济应该不用发愁了,这部戏,也演完了,对展鹏也有了交代……可是她,她还想见邓瑜一面,她还有太多的爱意没有跟他说呢!
  她多想再跟他说一句,我爱你……然后,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人知道殷谨沉睡般的面孔下的心意,展鹏只是让镜头拉近,给殷谨眼角流出的泪一个特写。
  殷谨感觉自己像是沉入水底的一块小石子一样,寂静无声的慢慢向下,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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