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攀咬
  很快,楚婳就被推到了九皇子的寝殿之中。
  殿内静得如一汪死水。
  宫人们都静静地站在床边照顾着九皇子,离床三尺的桌边围着太医。
  皇上面色冷肃地坐在那里,身边陪着眼睛哭肿了的静妃。
  不远处,跪着涕泪横流的青禾。
  楚婳定了定心,划着轮椅往殿内行去。
  “啪!”
  静妃见她进来,疯了一般冲上前来,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楚婳的脸瞬间肿胀起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让她的心都被揪紧了。
  静妃顾不上仪态,嘶声力竭地哭喊着:“贱人!霆儿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居然想要他的性命?他才十一岁,哪次见了你不是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皇嫂?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楚婳的脑子里“嗡嗡”直响,捂着半边脸,她蹙眉望向静妃,“静母妃这是什么意思,楚婳不懂!”
  “贱人,你装什么?”
  静妃还要动手,岳文帝示意宫人把她给拉开了。
  直视楚婳,他沉声问道:“今天傍晚,你让青禾到小九那边去了?说,你让她都做了什么?”
  这一刻,楚婳才明白了“帝王一怒,浮尸千里”的感觉。
  那是皇权这座大山重重压在身上,轻松就能将人碾死的窒息感,让她既厌恶,又有些害怕。
  楚婳稳了稳心绪,道:“儿臣一直都在皇祖母那边,从未离开过半步,更加不曾让青禾去九弟那边,还请父皇明察!”
  静妃忍不住道:“你还装什么?满京城谁不知道你心思歹毒。果然啊,你一进宫就要作妖,烧不死小九,还要下毒,居心何在?”
  她恨恨地瞪了青禾一眼,道:“你的奴婢也不是省油的灯!等着一并被发落吧,至少,得株连九族!”
  要被连坐了?
  青禾浑身颤抖着,冲着楚婳哭喊道:“王妃,奴婢没有毒害九皇子!奴婢冤枉!”
  她很清楚,在座的所有人,只有王妃真心希望她能活下去,这样王府才能平安,王妃也不会被牵连。
  楚婳看穿了眼下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心下不由得一沉。
  若是青禾出事,牵连的不止是整个端王府,还可能牵连到她,牵连到她的母家,可谓是一损俱损。
  她的脑袋高速运转着,去推演事情的逻辑。
  其一,青禾与九皇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她没有理由去害九皇子。
  其二,若说她是得了夜璃渊的授意,那就更荒谬了。
  男人救下九皇子的狼狈样,仿若就在眼前。
  退一步说,就算他不顾手足之情要下杀手,也不至于做这么愚蠢的安排。
  那么,会是有人买通了青禾,想利用她来栽赃端王府吗?
  楚婳强自镇定下来,推着轮椅上前,询问青禾,“我问你,今天傍晚,你有没有来过九皇子这里?”
  “奴婢是有来过,但……是一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王爷叫奴婢过来的。可奴婢过来后,并没有看到王爷。反而是九皇子,忽然毒发,奴婢就……就稀里糊涂地被抓住了。可奴婢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啊!”
  青禾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要是让她知道是陷害谁,她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人的!
  楚婳看向岳文帝,“父皇,青禾既然说自己是被人引过来的,那这个引她过来的小太监便是关键。还望父皇明察,将这里的太监都叫过来问话。”
  静妃满脸恼怒,不等岳文帝发话,就发狠地道:“你们主仆还在装?该查的都查了,那个小太监根本就不存在!”
  楚婳无视静妃的疯狂,眼神坚定地看着岳文帝,“父皇,静母妃这样喜欢越俎代庖,干涉您的决策,传出去,怕是会有损您的威严。”
  岳文帝眸色晦暗不明,目光在静妃精致的妆容上扫过,沉声道:“静妃,你失态了,等小九身体好起来,你就闭门思过吧。”
  什么?
  静妃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她若是被禁足,后宫里的那些个贱人岂不都要笑话死她了?岂不是都要落井下石?!
  不敢触怒皇上,她只好恼火地瞪着楚婳。
  楚婳只静静地看着岳文帝,声音沉稳。
  “为了救火,各宫的人手都不太够用,大内侍卫和公公们都出动了,或许刚好给了居心叵测之人机会来浑水摸鱼!儿臣以为,不止要查太监,还要彻查那些侍卫,甚至是御林军!”
  岳文帝沉吟着。
  “皇上,不要听她们狡辩!根本就没有那个可能!”静妃坚持道。
  楚婳理解静妃作为一个母亲,爱护自己儿子的心情,但不能原谅她胡搅蛮缠,逮到谁就咬谁的疯狂行径。
  “静母妃,为什么你非要一口咬定就是我们害了九弟?难道你有证据?!”
  静妃的声音弱了少许:“可是,在场的人里,还有谁比你名声差?”
  岳文帝寒声道:“好了,这件事交由大理寺卿来调查。”
  再闹下去,只怕众人面上都无光。
  这时,有一众人过来请安。
  为首的是荣王和荣王妃佟慕雪,后边跟着贤王夜璃宸以及安王夜璃翔,两人是德妃之子,外戚势力仅次于荣王。
  但是在民间,贤王的名望比荣王要高,因此一直都被皇后和荣王一党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楚婳出身侯府,又与皇室成员走得极近,知道一些隐秘也很正常。
  现如今,有些争斗之所以还没有闹到明面上,只是因为岳文帝的身体还很硬朗,还不急于立储君。
  须臾,众人请安后便纷纷立于岳文帝的身侧,空出了一部分的空间。
  楚婳意外地看着一身煞气的大理寺卿,项书。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狠戾人物,看着竟还不到三十而立的年纪!
  而就在她打量众人时,荣王也看向了她,开口道:“四弟妹,你这是唱得哪出啊?谋害皇子可是大罪,你还是赶快把那幕后主使招出来了吧,免得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罪过。”
  “夫君,这件事毕竟还没有查清楚,一切还是等项大人调查之后再说吧。”佟慕雪说着,瞥了夜璃渊一眼,眸中的水光轻轻荡漾。
  两人视线相接后,夜璃渊主动移开了目光,走到楚婳的身边。
  他身材高大,如一座大山般岿然不动,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让人莫名地感到心安。
  佟慕雪看着他的模样,心头有些酸,原本他的好,都该属于她!
  她的面色淡淡的,笑容也是温和的,但内里对楚婳的恨意已经吞噬了她的冷静。
  这一次两次都让楚婳逃了过去!下一次,她绝不许手下的人再出差错了!
  一旁。
  夜璃渊审视的目光,在楚婳的面上飞快扫过一圈,冷声道:“放心,有项书在,你这颗脑袋暂时还掉不了。”
  楚婳看着她冷硬的脸,略微有些茫然,这男人是在安慰她?
  他是不是误会了?
  她看起来像是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心吗?
  且不说岳文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就算真的被混弄住了,还要掂量掂量她的母家吧。
  她爹武安侯即使交出了兵权,那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更何况,她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不过,她的确好奇,幕后凶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