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不知道呀!”姜三海出马,姜菱还真不确定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走向。
  “那要是三婶走了,咱们以后还需要让着田多金吗?”大壮接着问道。
  “干嘛要让着他?”姜菱诧异道。
  “就他总是喜欢抢我的陀螺,还抢二牛的风车。看在三婶是他姑姑的情面上,我们也不好一直不给他买,偶尔就还是让他几次。”大壮撇撇嘴,老老实实的回道。
  “哟,你们这小小年纪就学会看人情面啦?”好笑的看着大壮,姜菱真心觉得挺有趣的,“那以后三嫂真要是离开咱家,你们就再也不给田多金玩陀螺和风车了?”
  “就看心情呗!如果大家都玩腻了,就可以让让他。如果大家还想玩,就不给他玩。”大壮说着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反正我不怕他动手,大不了就打一架。”
  “你这小身板,肯定会输的吧?”田多金那胖乎乎的吨位,姜菱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不会。我手脚灵活,打完就跑,他追不上我。”大壮边说边耍了几个招式,接着才嘀咕道,“就是他老爱告状,他奶奶又不讲理,会骂人。”
  “他奶奶会骂人,你奶奶就不会骂了?”没成想大壮担忧的居然是这样的小事儿,姜菱登时就乐了,“我还以为放眼咱们整个姜家村,就属咱家的奶奶最厉害呢!”
  姜老太太才刚从堂屋走出来,就听到了姜菱在夸她厉害,不禁就笑眯了眼:“那可不?老娘最厉害了!”
  见到姜老太太,大壮几个小的本能就往姜菱身边靠了靠。
  注意到大壮他们的小动作,姜老太太倒是没生气,只是板着脸训道:“你们几个小的可要有良心,不能光小时候缠着你们小姑,长大了就翻脸不认人、忘恩负义,知道不?你们小姑对你们那么好,比你们爹娘都要好。你们以后要是敢不孝顺你们小姑,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奶奶,我们会好好孝顺小姑的。”大壮连忙点头,说完又反应过来,补充道,“也会好好孝顺奶奶和爷爷的。”
  “得,老娘可不敢指望你们几个小的。老娘有亲闺女心疼,可比你们几个小的更靠得住。”姜老太太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毫不掩饰她对姜菱的倚重和偏爱。
  姜菱忍不住就笑了,跟着提议道:“娘,年前咱们是不是还要再去一次镇上办年货?到时候请二堂叔的牛车载咱们一起去?”
  “你之前不是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家里今年不差年货。”姜老太太这话倒不是假的。往年姜家哪里能有这么多好东西?也就今年姜菱买回来了不少好东西,大都被姜老太太收起来了,就等着到了年关,全家人聚在一起好好过个富富贵贵的除夕夜,图个好兆头。
  “倒是菱儿你自己今年的新衣裳是不是还没买?还有首饰,娘瞅着你这几个月真的是连一朵头花都没给自己买?是不是缺银钱了?”年货的事情,姜老太太没在意。反而是姜菱的新衣裳,姜老太太上了心。
  “我是打算下次去镇上再买。这一个月我卖香囊也赚了一些银子,就想着趁着过年给咱家所有人都添一套新衣裳。过几日娘陪我一块去一趟镇上呗!正好也亲自挑一挑喜欢的颜色、花样。还有爹和大哥他们的新衣裳,娘不帮我把关,我怕我挑不好。”托田婉儿的福,姜菱卖香囊赚银子的事而今已然不再是秘密。姜菱自己也没打算遮遮掩掩,摊开说了。
  “你给他们挑的,他们还敢不满意?”姜老太太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反对,“成吧,娘陪你一块去镇上。正好也把你三哥要送给夫子们的年礼准备准备。”
  “好,那就这样说定。”年礼的事情,姜菱不是很懂。不过有姜老太太在,姜菱点点头,并不担心。
  姜家这边一片祥和的又是留客吃饭、又是讨论年货年礼,另一边的田家却是气氛压抑,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糟糕。
  眼见田婉儿哭的很是委屈,又特别的伤心,田大娘心疼不已,抱着田婉儿一通痛哭。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咱们田家今个可算是丢尽颜面了!”田大伯母气呼呼的喊道。
  “婉儿,妹夫不会真要跟你和离吧?你说你这事儿闹得,怎么还把妹夫给惹恼了呢?”田堂嫂也是很无语。姜家其他人都可以惹,唯独姜三海不能得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田婉儿居然也能弄错?
  “侄女婿到底是读书人,肯定更在意品性。婉儿在家里耍耍性子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在婆家闹分家?你这才嫁过去多久,还没站稳脚步就惹事,姜家人肯定不答应。”田大伯皱起眉头,无奈的长叹一声,“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得尽快解决,拖不得。赶明婉儿好生去给姜家认个错,别再一个劲闹脾气,好好哄哄姜家老太太。该怎么说、怎么做,让你大伯母手把手的教。”
  “什么?让我教?”田大伯母顿时就不答应了,“我可不待见姜家那死老婆子,让我想法子去讨好她?美的她!”
  “看看!看看!为什么家里的姑娘嫁去别人家会被嫌弃?还不就是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在家里就不成样子,才把姑娘们一个个教的越来越不像话?都敢在婆家闹分家了,这是要上天吗?是不是要等到咱家的儿媳妇们也都吵着闹着要分家,你们才高兴?”田大伯一直都是护着家里人的,鲜少会斥责田大伯母,更别说当众骂田大伯母了。
  但是今日不同。田婉儿闹分家的事情不小,姜三海要和离更是天大的事情,由不得田大伯息事宁人,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是以,他们田家必须拿出态度!哪怕是用求的,也必须将田婉儿送回姜家去!
  田大伯这话很有些重,在场众人却是都没出声反驳。哪怕是田大伯母在初始的恼怒后,也只是愤愤然跺跺脚,不再开口了。
  她也不想田婉儿被送回田家,传出去多丢人?家里还有没出嫁的姑娘,以后还怎么说亲事?
  况且田大伯说的没错,他们自家也有儿媳妇们,谁敢保证她们没有动小心思?会不会也有样学样,在自家闹腾?
  田大伯和大伯母率先想的是自家决计不能出这样的儿媳妇,田婉儿万般伤心难过之时,想的却是如何好生回敬姜菱。
  姜三海为何一回家就找上了姜老爷子和老太太?根本没人提,姜三海为何会知晓她闹分家的事情?还不是姜菱背后告她的状?
  姜菱这样害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忍!
  当村里各种有关姜菱赚了大钱的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之时,姜菱正带着姜老太太和姜大嫂在镇上买东西。
  原本是说好姜老太太和姜菱一起出门的,不过临出门前,姜菱又叫了姜大嫂。
  整个家里就属姜大嫂最不会为自己争取福利,姜菱可以笃定,今日若是她不开口,姜大嫂这一年到头真能做到一次也不去镇上。
  姜菱倒也不是说,去了镇上就有多么的了不得。但适当的见见世面,真不是什么坏事。姜大嫂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活的太封闭,整日里只盯着家里和地里的活儿,时间久了便很容易跟外面脱节,太过轻信人,也容易被别人故意抖露出来的点滴富贵所/迷/惑。
  只要不是田婉儿这个惹事精,姜老太太对家里谁出门并没有太大意见。
  加之姜四嫂一听姜大嫂要出门,便立刻主动提出包揽家里今日所有的活计,姜老太太自然就更加没有阻拦的理由和借口了,当即点点头,放任了姜大嫂的同行。
  于是乎,最终出门的就变成了三个人。
  其实姜大壮他们几个小的也很想跟着一起到镇上玩,可自打姜三海回来,姜大壮他们就多了读书的任务。哪怕暂时还不会写字,但每日都会被姜三海盯着背《三字经》。
  要是家里其他长辈盯着他们,他们还敢撒娇耍赖,但是面对姜三海,饶是家里最调皮的大壮也不敢闹事,变得尤为老实。
  虽然不能带大壮他们出门,但姜菱承诺,会给他们带好吃的。乃至于大壮几个小的只是眼巴巴望着姜菱三人出门,倒也没有哭喊闹事。
  对家里几个小的,姜三海平日里约束的并不多。但姜菱提到要他们几个读书,而且已经买回了纸和笔,姜三海便不再袖手旁观,冷着脸认真教导起了大壮他们。
  大壮几个都不大,胜在听话又懂事,肯乖乖念书,哪怕念的不是那般好,姜三海也挺欣慰。一个上午下来,姜三海面上不显,实则心情很是不错。
  直到,王家上门来提亲,高声大喊姜菱的名字……姜三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39章
  王福山不喜欢姜菱。姜菱虽然人长得好看, 可姜菱脾气不好啊!每每看到姜菱拿盛气凌人、眼睛都快要长到头顶的模样,王福山都是尽可能绕路走的。生怕一不小心哪里招惹到姜菱,当场就会被姜菱骂个狗血淋头……
  相比之下, 王福山更喜欢田婉儿。田婉儿虽然长得没有姜菱好看, 但田婉儿性格好、脾气也好, 肯定能跟他娘和嫂子们处的来。
  王福山是真心打算将田婉儿娶回家的,田婉儿也答应了要为了他跟姜三海退亲。对于这件事,王福山特别的感动, 对田婉儿更加的上心, 只等着田婉儿这边一退完亲, 他就立马让他娘上门去求娶田婉儿。
  而且王福山还特意打听过姜家给田婉儿下的彩礼,准备届时他给田婉儿送的彩礼一定要比姜家多,铁定不能让田婉儿丢了颜面, 也势必会让整个田家都对他这个新女婿更加的满意。
  谁曾想他这边什么都准备好了,田婉儿那边又突然反悔了!
  天知道当听闻田婉儿又要嫁给姜三海的时候, 王福山是多么的傻眼。不可能呀, 田婉儿明明都跟他说好了的, 而且田婉儿确确实实已经跟姜三海退过一次亲了……
  然而,不等王福山找到田婉儿一问究竟, 田家和姜家的亲事再度成为了板上钉钉的结局。这一次, 甚至没等王福山等到机会从中周旋, 田婉儿人已经嫁去了姜家, 成为了姜三海的媳妇。
  王福山简直要疯了!一直守在姜家附近,等着跟田婉儿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因着姜家村到处都是人,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好在田婉儿那次出门去镇上的时候,可算被王福山逮住了。
  说心里话, 王福山不恨田婉儿。倒不是他本人有多么崇高的奉献精神,他只是单纯认定田婉儿是被逼的。
  本来就是么,要不是被逼的,田婉儿怎么可能会嫁去姜家?田婉儿退亲的事情哪怕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他还能不知道?说到底,田婉儿为他付出的,远比他做的要更多。
  是以当田婉儿一脸伤心无助的站在他面前哭的无法自已时,王福山最终还是妥协了。
  再然后,王福山将早先他为田婉儿准备的彩礼,都搬来了姜家,准备听田婉儿的安排,将姜菱娶回家。
  婉儿说了,只要没有了姜菱这个祸害,姜家人就再也不会欺负婉儿,姜三海也不会对婉儿尤为冷漠和厌恶。而今的婉儿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再被姜家逼迫下去,婉儿只剩下死路一条……
  王福山其实也有些矛盾。不是为了姜菱,而是为了田婉儿。
  他很想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他不介意田婉儿嫁过一次人,只要田婉儿跟姜三海和离,他就会热热闹闹的将田婉儿娶过门。可是话到了嘴边,王福山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算他自己不要脸面,他娘呢?他家里几个嫂子呢?如若他真敢这个时候把田婉儿娶回家,他娘和嫂子们肯定会活活扒了他的皮,跟他闹个没完没了的。
  更何况,他自己心里就真的一丁点芥蒂也没有?田婉儿嫁过人的呀,她……
  哎,算了,不说了。反正他人都已经站在姜家院子里了,以后就是姜菱的男人了。姜菱再不好,可姜菱是黄花大闺女呀!
  王福山兀自在心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建设,好似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又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才勉强自己来姜家求娶姜菱。可他所谓的吃亏和勉强,在姜三海面前根本门儿都碰不着。
  “不行。”简简单单两个字,姜三海的态度很是直白,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不行?我家福山可好了。这十里八乡的,哪里能找到比我家福山更好的对象?我们老王家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不缺吃、不缺喝,以后肯定能让姜菱过上好日子的。”王大娘对姜菱这个儿媳妇也算不得多么的满意。
  姜菱可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又娇生惯养,长这么大就没下过地、摸过菜园子。听说姜菱在家里也是个不下厨的主儿,吃喝拉撒都靠家里人伺候,成日里就只知道爱美乱花银子。这样的儿媳妇娶过门,她不是找罪受嘛!
  可她这两日才知道,姜菱会赚银子啊!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银子。一个香囊就卖一两银子,她的老天爷啊,王大娘想都不敢想。
  一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王大娘只当是村里人在胡说八道。可越来越多的乡亲们都证实了,他们去镇上的时候确确实实听说了这事。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卖香囊的人就是姜菱,也就没放在心上。
  要不是田婉儿透露了风声,田家人集体出动上山摘梅花,只怕这事还得被姜家人瞒的紧紧的,所有人都不知晓呢!
  “不行。”照理来说,姜菱的亲事该是姜老太太做主。也是今日碰巧,王家上门的时候,姜老太太不在家。这不,姜三海就代劳了。
  姜三海不是姜老太太,不会大嗓门的跟王大娘争辩和理论。他只是冷着脸站在那里,以着最坚决有力的态度,表明了姜家的立场。
  姜四嫂原本正在厨房做饭,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她也有走出来。不过在确定是什么事情之后,姜四嫂默默又退回了厨房。
  姜菱的亲事,她可插不上嘴。以前是因着姜老太太对姜菱特别的偏爱,根本就瞧不上十里八乡的人家。而今么,则是姜四嫂自己觉得,姜菱理应嫁个更好的人家。左右姜菱还小,可以再等上几年,待姜三海考中秀才,便又该另当别论了。
  姜老爷子也没出现。姜菱的亲事,姜老爷子不像姜老太太那般,非要找个人人艳羡的富贵人家。但如若有合适的,当然是人又对姜菱真心实意,家境又富足安康,会更让姜老爷子满意。
  至于今日上门提亲的这户人家,先不论王家怎么样,单就王福山本人,姜老爷子就瞧不上。
  知道姜三海肯定能把这事处理好,姜老爷子自然也就不准备现身了。提亲这事儿,既然不可能应下,那就越少人参与越好。省得人多嘴杂,到时候又惹出不必要的是非。
  “哎,你别光说不行啊!我家福山可是十里八乡的香饽饽,多得是好姑娘想要嫁给我家福山跟着一块享福。你们姜家要是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而且我家福山性子好,肯定什么事都愿意让着姜菱,保准让姜菱过的舒舒服服,不受半点气。”反正人还没娶过门,王大娘什么样的保证都能说出口。
  至于这门亲事成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再说。只要姜菱嫁进他们王家,成了王家的人,还不就得乖乖都听她这个婆婆的?姜家人的手伸的再长,还能伸到他们王家去?
  王大娘这个人并不诚恳,嘴上说的话跟眼里冒出来的精明根本不搭,一看就是随口敷衍姜三海的。偏偏,王大娘自己觉得她说的特别好,人人都该相信她,并且立马答应这门亲事。
  姜三海本就不是好糊弄的。碰上王大娘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他更加不可能让其得逞。
  而就在姜三海准备直接送客的时候,一旁的姜大壮忍不住出了声:“你们王家太穷了,我小姑不嫁。”
  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可姜大壮童言童语说出口的话反而更加的伤人。王大娘的脸色顷刻间就变得尴尬了起来,想要发怒又不好过于明显,只得干巴巴的回道:“这说亲也不是非要看准富贵人家不是?那不就变成卖/闺女了?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姜三海还是出了名的读书人,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儿吧?总归还是得看品行、看为人不是?再说了,我们王家又没穷到揭不开锅,饿不着姜菱的……”
  “我外婆在镇上帮我小姑相看人家了。”这事儿还是上次姜大壮跟去镇上在酒楼玩的时候,听姜二哥和二嫂说的。
  “什么?已经相看了?这,这……”王大娘到底还是按耐不住了,火气蹭蹭的上涨,“既然已经相看了,做什么要藏着掖着?是有多见不得人啊,非要瞒着让大家伙都不知道。这不是成心害人嘛!亏得我们家还兴师动众上门来提亲,耍着我们好玩吗?”
  “我们姜家又没求着你们王家上门来提亲,怎么还倒打一耙了呢?”姜大壮鼓了鼓脸,原本想说镇上的亲事还没定下,这会儿却不想解释了。
  反正大壮的本意就是想告诉王家,他小姑要相看的亲事可比王福山要好太多,王大娘就别在这儿吹了。他一个小孩子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他三叔?
  姜三海确实不想再跟王家人废话。一言不发朝着王家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转身进了堂屋。
  这一下,院子里就只剩下姜大壮几个小的跟王家人面面相对了。
  “姜菱的亲事真的定下了?”王福山一直没有说话,既是因着不喜欢姜菱,也是因着害怕姜三海。此刻姜三海不在,王福山有了底气,就问向了姜大壮。
  “大人们商量的事,我哪儿知道?”撇撇嘴,姜大壮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王家人。
  王福山的心情登时就不好了。他没想过姜大壮会骗他。而姜大壮越是不配合,反而越发增强了可信度。那么,田婉儿是真不知道这事,还是假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