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古来稀和离
  马三爷早就请了接生婆、名医在府里候着。
  不到一个时辰,贺云梅就平安生下一个男婴。
  接生婆抱着男婴给贺云梅瞧看,笑道:“小公子四斤八两,倒是不重,可啼声响亮,是个康健的。恭喜夫人!”
  贺云梅喜极而泣。
  马三爷在门外自是激动无比,拍着窗户问贺云梅的情况。
  “奴婢瞧着夫人精神头挺好,连参汤都没吃。”
  那接生婆出来后得了重赏,跟马三爷磕头道谢,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婆子刚进去没多久,还没使上力,夫人就生下小公子。”
  她最怕给生头胎的孕妇和高龄产妇接生。
  上个月,她的一个同行,接生经验比她丰富,去给郊外的一个高龄产妇接生,胎儿太大,产妇身体弱,导致难产,最后胎儿生下来就断气了,产妇气的差点疯掉。
  她来马府之前,得知贺云梅今年三十八岁,就起了辞意,要不是马府权大势大,又跟她暗示,不会追责,她都不敢来。
  谁知,贺云梅身体比二十几岁的青年妇人都好,胎儿也不大,先出来的是脑袋,脐带没有绕颈,生下来快速顺利。
  接生婆、奴婢给贺云梅母子收拾干净,请了名医进来。
  名医给贺云梅、男婴检查之后,也道母子平安康健。
  这下,马三爷夫妻心里踏实了,打发下人到处报喜。
  马三爷意气风发,仿佛年青了几岁,特意快步去给马清夫妻道谢,话里话外对李青青感激不尽。
  这是后话,且说李青青给明氏检查完身体,确诊明氏患的是皮癣,就给明氏开了药,还让明氏放松心情,不要多想。
  马琳好奇的问道:“四嫂,你有什么心事吗?”
  明氏的性格外向,要是寻常的事就说了,只是那事,实在难以启齿。
  风氏想起什么,干咳两声,朝马琳使眼色,示意莫再问了。
  明氏走后,风氏这才跟马琳道:“你这三年不在湘城,不知道四嫂娘家出的那事。”
  马琳略发的好奇,“什么事?”
  “唉,这事湘城人人皆知。”风氏并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轻叹一声,道:“四嫂的爹娘和离了。”
  “啊?”马琳目瞪口呆。
  风氏并没避讳李青青,低声道:“明老爷子要接一个官妓回府当妾,说这女子怀了他的骨肉……这个女子还是明老爷子徒弟的女儿。唉,这里面的事太乱。”
  明老爷子就是明氏的爹,中年之前是武官,四十几岁后转了文官,官位做到正四品上,只差一位就是三品。
  明老爷子从国都的官场退下后,回到老家湘城。
  明老爷子的一位弟子是军官,在军队犯了罪被砍头,儿孙一律充了军奴,女家眷一律充了官妓。
  这个弟子在临死前,给明老爷子写了一封信,求明老爷子保住他一点血脉。
  明老爷子把弟子的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从军营里救出来,又去救弟子的一个女儿。
  谁知,明老爷子和弟子的女儿搞到一起。明老爷子把这个女子从官妓坊里救出,一开始悄悄安置在城郊。
  后来,这个女子要生了,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是私生子,再一个想跟明家的关系更进一层,这样她的两个弟弟更加有了保障。
  明老爷子去跟老妻邹氏谈此事,把邹氏气的要死。邹氏坚决不同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老爷子把弟子的女儿肚子搞大的事很快传遍湘城。
  一边是娇滴滴的年龄小几十岁的情人,一边是怒目相视满头白发的老妻。
  明老爷子不知是中了邪还是怎地,非要把新人迎进门。
  邹氏愤怒之下,跟明老爷子和离。
  马琳听得直摇头,问道:“明老爷子有七十了吧?”
  风氏道:“出事那年,他七十一了。”
  马琳慢悠悠的问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明老爷子行吗,那是他的种吗?”
  风氏噗嗤笑了,道:“没生下来。”
  马琳问道:“咦,明老爷子没护住那个女人生产?”
  李青青也在猜测,明老爷子和官妓的结果。
  风氏轻哼一声,道:“四嫂的几个舅舅去湘王爷那里把明老爷子告了。罪名是以军奴、官妓充良!
  明老爷子当时把人弄出来,没舍得花银子,全凭他那张老脸。军营、官妓坊的官员没给明老爷子放军奴、放官妓的文书,只是在两个军奴、一名官妓的文书上面写上暴病死亡。这些官员以为明老爷子会低调的把人藏起来,哪里想到明老爷子为了这个官妓,竟是跟邹老夫人闹到和离。
  老夫人有朝廷封的诰命,明老爷子跟邹老夫人和离后,向朝廷上了折子撤了邹老夫人的诰命……”
  马琳瞠目结舌,半晌,蹙眉冷声道:“四嫂的舅舅一告一个准!”
  风氏点头,特意给李青青解释道:“朝廷规定,军奴、官妓想要变成良民,要么亲王以上级别的大人物下令赦免,要么交上重银。”
  李青青问道:“很多银子吗?”
  风氏道:“看军奴犯的什么罪。你姐夫也是个好凑热闹的,还特意去打听,两个军奴都不到十岁,每人五十两,不过需在军营成年后交了银子后才能离开,那个官妓三百两。”
  “总共四百两银子。唉。”马琳感慨一声,问道:“后来呢?”
  风氏缓缓道:“军奴、官妓从哪里来回哪里。官妓回到坊里后没几天就托人给明老爷子送信,说是要生了,肯定是儿子,让明老爷子把儿子接走。明老爷子兴冲冲的等官妓一生下儿子,就把这个儿子接回府……”
  马琳一个劲的摇头,道:“官妓生的孩子,仍是官奴。明老爷子疯了吗?朝廷不管吗?”
  果然生活比小说还离奇。这下连李青青都有些好奇。
  风氏在马、李二女八卦好奇的目光中,冷笑一声,道:“四嫂的两个哥哥抓了一个举人,把这个举人还有举人跟官妓往来的信件交给明老爷子。
  那官妓怀的根本不是明老爷子的儿子,而是举人的儿子,只是举人没有本事把官妓救出来,更不能保障官妓、两个弟弟未来的生活。
  明老爷子这才知道,官妓一直在骗他。官妓对明老爷子从头到尾都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