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节
  第1187章 【番外】岂曰无衣,与子同裳(28)
  凤皖没有说话。
  她不想说。
  叶尚就没多问了,起身出去,正好看见顾致琛靠在墙壁低头点烟。
  作为一个男人,叶尚都很欣赏顾致琛的长相,虽然说不是铁血硬汉,但是身高腿长,大概是因为凤皖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睡觉,他眼底全是红血丝,衣服也皱巴巴的,用修长手指笼着火苗低头点烟的样子带了几分颓废气息,格外的吸引人。
  “她……醒了?”顾致琛沙哑的问。
  两个同样形容不整的男人对视,叶尚嗯了一声,“还有烟么?”
  顾致琛嗤笑了一声,“我听说叶少是京城里有名的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乱搞男女关系。”
  话是这么说,还是把烟盒和打火机给了叶尚。
  叶尚点了一支,将东西换给叶尚,声音很淡:“偶尔抽。”
  顾致琛将烟盒和火机收回来,笑了一声,问:“她怎么样了?”
  叶尚吐出口烟雾:“没什么大事,刚刚醒来喝了口水,又睡了。”
  他忽然说:“顾致琛,你和阿皖到底是什么关系?”
  再迟钝的男人,也能看出凤皖溺水的时候对顾致琛的态度不对了。
  顾致琛吸了口烟,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在肺腑里滚了一圈,安抚了一下烦躁的大脑,才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斜着看了叶尚一眼:“前男友吧。”
  叶尚一哽。
  顾致琛讥笑:“怎么,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啊?”
  叶尚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的确,顾致琛表现的很明显,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那你跟她是怎么回事?”
  顾致琛垂下眼睫,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脸上是带着一点笑意的,但是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门第之见吧。”
  叶尚皱眉,他是个老实人,一点儿都没想起顾致琛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不可能,阿皖不是那种人。”
  “对啊,我之前也以为她不是。”顾致琛微微笑了:“实不相瞒,她五岁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我一直以为她不是在乎门第的人,但是这的确是她跟我分手的原因。”
  事实上,当时凤皖还要说的绝情的多。
  看完了电影后,顾致琛隔了大半年才重新见到凤皖,那么日日夜夜的煎熬,都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变成了惊喜,但是凤皖只是冷冰冰的提出了分手。
  她看不起他了。
  叶尚有点急:“不可能!阿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从下就是个善良的孩子!”
  顾致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叶少,好歹我也是你情敌啊,就算是前男女,那好歹也谈过吧,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对劲?”
  叶尚:“……”
  顾致琛这人嘴里就没有几句正经话,继续说:“可能门第不是真正的理由,但是她确实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他吐出了烟圈,淡漠道:“她溺水的时候,对我的态度,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叶尚突然想起她将凤皖送到医院不就,顾致琛就猩红着眼睛带着朱晴也来了医院,看着朱晴那狼狈的样子,他甚至以为朱晴挨了打,但是朱晴身上好好的,哪儿都没坏,就是浑身都发抖,抖的不成样子,一个劲的给凤皖道歉,魔怔了一样。
  那时候顾致琛脸色冷淡的看着朱晴,好像看着的不是朱家大小姐,而是一个不值一文的垃圾。
  一根烟烧完了,顾致琛将烟头摁灭进了垃圾桶上的白沙盘里,声音带着点笑意:“我为了她,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废物草包爬到今天的位置,但是她还是不屑一顾,有时候我都怀疑现在的她并不是以前我爱的凤皖。”
  “胡说八道!”叶尚气得脸都红了,他是真的不能容忍别人说凤皖一句不是,分分钟拼命的那种:“我说了,阿皖不是那种人!”
  “好吧。”顾致琛摊开手:“你觉得怎样就是怎样了。”
  他低头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也没有进去看凤皖,而是转身就走,好像在外面守了这么久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叶尚眼前划过,他突然说:“……顾致琛。”
  顾致琛嗯?了一声,回头的时候,指尖香烟的火点明明灭灭。
  叶尚说:“你早就跟阿皖在一起了吧。”
  顾致琛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道:“十八岁的时候吧。”
  叶尚动了动嘴唇,他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最后还是道:“阿皖十八岁的时候她妈妈去世了,跟你分手,可能是她心情不好。”
  “……”顾致琛笑了,越笑越大声,他嗓子本来就不好,最后甚至咳了起来。
  他捂着脸咳了好一会儿,才想,难怪凤皖那种狠辣的性子都对叶尚要温柔一些,这人真的是正直的可以,不愿意在心里藏一点事,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无愧天地,是凤桉年那样顶天立地的汉子。
  但是他顾致琛不是啊,他出生在阴沟里,心理阴暗,作风浪荡,不择手段,是个彻彻底底的卑鄙小人。
  他甚至不配和这样正直的叶尚站在一起。
  他垂眸,眼睛带笑,慢条斯理的说:“多谢叶少了。”
  但是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把凤皖从水里捞起来,从她脸上看见惊惶的神情开始,他就明白了。
  凤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将外面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睫毛颤了颤,咬了一下唇角。
  然后她偏过头,很小声、很小声的哭出了声音。
  ……
  凤栎没有想到凤皖度假能把自己度成一个病号。
  确认了凤皖已经没事后,他开始嘲笑坐在轮椅上的凤皖:“啧啧啧,阿皖,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被那么不入流的手段搞成这样。”
  凤皖斜着看他一眼,淡淡道:“我要是把你的好事告诉爸爸,这把轮椅就是你的了。”
  凤栎:“……”
  妈的,这小丫头的嘴怎么越来越毒了。
  玩笑开过之后就是谈正事,凤栎找了个位置坐下,道:“今天比伯医生来找父亲了。”
  第1188章 【番外】岂曰无衣,与子同裳(29)
  凤皖一怔,随即寡淡道:“嗯。”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啊。”凤栎随后用桌子上放着的折扇抬起凤皖的下巴,上下打量着她:“怎么看都觉得你挺乖的啊,玩这么野?”
  凤皖瞪了他一眼。
  凤栎讪讪的收回折扇,唰一下打开,道:“不过阿皖,今晚上爸可能要找你谈话,毕竟这事儿不好。”
  凤皖知道自己去找比伯医生深度催眠的事情迟早要被家里人知道,没什么意外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她就把所有事都想起来了,还不如不催,毕竟让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袒露在比伯医生面前,对她来说比死还难受。
  凤栎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阿皖,真的能忘记吗?”
  凤皖看了他一眼,道:“比伯医生说了,看概率。”
  深度催眠,是进入人的内心世界,再让潜意识压制一些东西,让这些东西不会到达记忆表层,成功的概率看个人。
  凤皖想到什么,笑了:“怎么,想用这个办法忘了你那初恋?别想了,这次之后我们估计连比伯医生的面都见不到了。”
  凤栎一想也是,毕竟这东西太危险了,凤桉年会同意才怪,可能以后比伯医生研究院的大门他们都进不去了。
  ……
  “主要还是阿皖自己的问题。”比伯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金发碧眼,精神矍铄,和凤桉年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结识的,非常欣赏这位戎马一生的将军,对凤家的小辈们也很是喜爱,十分关心:“她来找我的时候,我曾经对她进行深度催眠,她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而顾致琛是一个帮凶……当然,主要责任在她自己,阿皖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她并没有多怨恨顾致琛。”
  凤桉年皱眉:“既然如此,那阿皖为什么对顾致琛这么的……”
  “这里面有很多复性情节……我说复杂了你也不懂,这样说吧,阿皖一直觉得自己害死了母亲,非常的愧疚,而顾致琛是主要的帮凶之一,她没办法在母亲去世后和顾致琛在一起,但是这种情节刚开始还不是很严重……”
  比伯皱了皱眉,道:“我给她催眠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她问‘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没有回答,怕刺激她,后来又进行了几次催眠,我对她的心结有了大致的猜测——但是只是猜测,不保证准确,你可以参考性的来听。”
  凤桉年点头。
  比伯说:“刚开始她不能接受和顾致琛在一起,她想要赎罪,你跟我讲过当时的情况,所以我推测是不是因为她后来又接触了什么,开始怀疑自己的手机被关机其实并不是偶然,而是和顾致琛有关的另一个真相。”
  凤桉年顿了顿,道:“……我会立刻去调查。”
  比伯叹了口气:“阿皖其实是个非常理智的孩子,比我见过的很多领导人物都要冷静从容,但是怎么会让这样一个心结困扰数年呢……”
  凤桉年苦笑:“我们c国有句老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比伯无奈道:“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只能看阿皖自己了。”
  凤桉年:“多谢。”
  ……
  晚上的时候,凤皖去了一趟凤桉年的书房,没待几分钟就出来了,搞得想要看她好戏的凤栎特别无趣:“什么啊,我就知道这话老头子重女轻男,这事儿要是我干的,八成要打断我狗腿。”
  凤皖自己推着轮椅,没理会他,看着天上皎亮的月色,突然道:“凤栎,你说小妹现在还好吗?”
  凤栎笑容顿了顿,好一会儿,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假话吧。”
  “哦,那小妹现在一定是坐拥金山银山吃穿不愁被人宠成一个小公主。”
  “……”凤皖沉默了一会儿,说:“太假了。”
  “那还是听真话吧。”凤栎推着她慢慢地走:“她现在寄人篱下,委委屈屈,一点儿都都不像是凤家的小公主。”
  顿了顿,凤栎说:“当然,最大的可能,她早就不在了。”
  凤珊还活着的可能性太小了,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肯定活的很艰难。
  凤皖看着凉淡的月色,好一会儿,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凤栎逗她:“喂,你想哭就哭啊。”
  凤皖说:“不想哭。”
  凤栎才不相信:“既然你不想哭,摆出这样的表情做什么?”
  凤皖的表情其实很平淡,但是凤栎就是从中看出了她在难过,心头揪了一下,“阿皖,你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