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四时秋独好
  “送既送了,也没什么为什么,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她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在他的手上倒也省事。
  “对了,一码归一码,你帮我救出人了,我的眼睛你何时来取?还有帮我救了安将军,这笔账又怎么算,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桓鸩不像是有慈悲之心的人,既然要他做事,那么付出对等的代价足够了,只不过眼下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终究不心安。
  “不必了,当初只是与公主玩笑,您却认真了。”他一只手捂着胸口,艰难的撑着身体,感觉胸口炙热,像是有一团火,要喷涌而出。
  自己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屋子里跑着,晚悦在后面跟着,害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府上女婢家丁很少,虽说是清净但是他状态不好,总得有人跟着,
  穿过回廊他来到自己的屋子,推门而入,晚悦也跟着进去,一进门的感觉就是好冷,现在还是上午,他这屋子里照不进阳光,阴沉沉的,周围家具简陋,清一色暗沉沉的颜色,简介明了,不华丽,略显厚重。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大碗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冰块,天气渐冷,冰块变得没有融化的那样的迅速,他将碗中倒入茶水,大口大口的喝着,似乎不惧寒冷,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秋风清寒,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人都贪恋温暖,而他却与寒冷相伴,喝水都是需要加冰块的,可见他的心肠也是这一般的铁石心肠。
  不对,见他刚才咳血的事情,再到现在拼命地喝冰水,在这样不适宜的季节,也许这并不是他愿意做的,他的样子不像是真的喜欢寒冷,而是不得不这样去做,而他更像是渴求,疯狂的渴望温暖。
  “你真的没事?”晚悦试探性的询问着他,他的样子似乎有好转,嘴唇有些泛紫,像是被寒冰冻僵,他的脸色惨白,与其说是惨白不如说跟平常一样,更像是他正常的状态。
  “没事。”他坐在桌子旁边背对着晚悦,看不出来他什么表情,但是应该不想让人看出他现在的窘迫与慌张,所以故作坚强!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晚悦不再打扰,转身准备离去,既然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先离开吧。
  “明日,花房,同一时间!”他的语气颤抖,勉强吐出几个字。
  “好,我知道了。”他是要告诉晚悦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他还有未说完的话,也好,把什么都说清楚了,省得藏着掖着的不好受。
  细细想来桓鸩这个人除了平日里,冷言冷语一些,心思应该还不坏,还是个比较念旧的人,对于已经逝去的不应该紧紧抓着不放,不忘记才是拖累自己,适当的怀念才是真道理。
  可有些人将道理讲给别人听的时候很清楚,给自己讲的时候却逃不出来。
  晚悦帮他把门轻轻关上,转身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却见桑柘站在门外,一脸无奈。
  “这位姑娘是?”
  安幼厥床榻边上坐着一个女子,比她年轻的女子?!
  “这位姑娘是哪位?”晚悦回头望着门口的桑柘,对他黑着脸,一脸的不开心,跟他说过不要让别人进来,进来个男的也就罢了,还是个女的,这就忍不了了!
  他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晚悦,看来从他的嘴里问不出来话了,一脸灿烂的微笑看着那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
  安幼厥看着晚悦的笑容,也跟着笑着,他一动不动,因为现在真的是行动困难,要是往日他绝不会跟一个陌生的女子共处一室。
  “敢问姑娘是?”晚悦看着那女子,一身雨过天青般的软烟罗长裙,额间留着整齐的刘海,余下的头发被一根与衣服同色的丝带系住,双目澄澈,楚楚动人,看上去清新脱俗。
  晚悦下意识的看了看她身后铜镜里的自己,昨夜来得匆忙,今日又忙着照顾安幼厥,现在的自己看上去灰头土脸的,本来盛装去参加宫宴,但是出逃的时候略显沉重就就褪去了两三件,
  后来又粘上血污被雨水淋湿,到这里寄人篱下的也不注重打扮,只是换上了桓鸩派人送来干净的衣服,头发高高竖起绑成马尾,脸上连脂粉都没有,气色难看,皮肤状态也很差,
  现在的样子,一样没有她好看吧,她比自己看着小的样子,此刻的晚悦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但即使心情低落到极点,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是在说我吗?我叫桓鸢。”那女子看着晚悦,一脸笑容,她的笑容更加天真无邪,晚悦微微错愕。
  她的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脸上挂着笑容,却不是真的高兴,不是自己想要笑出来的,是她的招牌微笑,让人无法防范的笑容,而眼前这个热你却不同,孩提般天真无知的笑容,看上去更加纯碎。
  晚悦尽量保持着沉着冷静,看着她,“哦,那你为何在此处呢?”
  “这里是我的家啊?!”她一脸诧异,仿佛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这里是她的家,所以她就应该在这里的,不是这个样子吗?
  “那您与桓公子...”
  “她是我的哥哥啊。”她的眼里发出善良的光芒,听到桓鸩她仿佛格外的开心,“我听哥哥说了,家里住了病人所以他不让我到处乱跑,怕我吵到你们的休息,但是我不会的,我可以帮忙照顾病人的 ,瞧,我还把药带过来了。”
  看她的样子也能一眼看出,二人是兄妹,只不过她这个妹妹涉世未深,不如她的哥哥那般老辣冷漠。
  而她...刚才是在给安幼厥喂药吗?晚悦的心不知怎的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他不是说要等她回来的吗?
  “那真谢谢您了,不过现在我回来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丈夫,就不劳烦桓鸢姑娘了。”晚悦有些累了,也疲于应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姐姐,我可以叫你姐姐的吧,你看上去年纪比我大的样子。”
  她据实而答,却不知道晚悦听了一口老血都想喷她脸上,什么叫比她大,虽然这是个事实,她这样宣之于口是在耀武扬威吗?
  想到这里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桑柘,这还是桑柘失职的原因!要是他不让这个女的进来,她就不会这样狼狈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这般狼狈还被她数落,哪里有自己当年的样子!
  桑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瞪,显得不知所措,略带惊慌的看着安幼厥,却发现他的主子正一脸陶醉的看着她愤怒的主母,哎,看来今天所有的锅都得自己背了!
  “客随主便。”晚悦收回目光,略带笑意的看着桓鸢。
  “叫我鸢儿就好了,那我下次再来看哥哥和姐姐。”她说着往出走,还不时的回头跟晚悦还有安幼厥摆摆手,
  “再见了,小将军。”走的时候还不忘记跟桑柘打招呼,而桑柘避之如壁虎,也不知道她到底对桑柘做了什么让他这般害怕,甚至超出了这位主母的威严。
  晚悦目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单纯,但到底单不单纯就不知道了会不会跟她哥哥一个样子,只是隐藏的比较深罢了。
  “你好像不大喜欢她?”安幼厥看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懑,略带敌意的眼神。
  “难道你很喜欢她?”晚悦反问道,目光还是没有移回,呆呆的望着,这个人她确实从心底的不喜欢,或许是今天心情不好,或许看着她比自己年轻美貌,对,就是这么的任性。
  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叹出,“不喜欢不讨厌,就这样!没什么太大关系的人!”
  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人,桓鸩也好,这个桓鸢也好,也还算不上朋友,只不过因着某种利益关系,连成纽带才有了接触,不然这样冷漠的桓鸩,如此天真无知的桓鸢,不会像现在这样相处。
  现在的晚悦还做不到那样深的城府,可以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一屁股坐在床榻边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了,她可强撑不下去了。
  等桓鸢走后,晚悦站在原地瞪着桑柘, 表情凝重的看着他,内心戏十分重:谁让你放她进来的,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让别人随便进来吗?你到底听谁的?
  我才是你唯一的主母,连别的女人的话都敢听了是不是!你看你家将军多听话,我在他面前说一不二的,现在他倒是不听话了,是不是得好好治治你,你才知道这个家,谁当家做主!真的要被他气死了。
  “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半天才咽下了自己所有的内心戏码,不咸不淡的说出一句。
  “聊胜于无~”望着桑柘离开的背影静静地看着,他这让忠心跟随的侍卫也只是忠心跟随安幼厥,并且不善于处理这种的突发状况,还真是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