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徐浩看了一眼自己手上仅剩的水杯盖子,心里忍不住一阵凌乱。
  他不就是体育课上累了跑上来接了杯水吗,怎么就撞见…呸!徐浩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暗骂了自己一句,瞎想什么在这儿。
  于是,季白出去看到的,就是徐浩一个人站在教室外面自言自语的样子。
  “那什么,我刚是上来接水,”徐浩看见季白,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一句,话说一半,还是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季白,你跟贺沉,关系会不会太好了一点啊?”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上次贺沉说他喜欢男人,”徐浩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抓了抓头发,“咱们俩是好兄弟对吧,但是我肯定不会跟你…”
  “我是说,你们俩好像太亲密了一点…”徐浩咳嗽一声,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刚才在教室里看到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不好意思了。
  老实说,被徐浩撞见,季白也有些赫然。
  但是几乎没怎么犹豫的,季白抿了抿唇告诉徐浩:“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跟贺沉…就是那种关系。”
  话一出口,徐浩更乱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季白,震惊道:“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你也喜欢男人?”怕自己说的过分了,徐浩咳嗽一声,有些凌乱地看了季白一眼,“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才认识几天啊,你为什么会喜欢贺沉啊?”
  “我觉得陈安然挺喜欢你的啊,长得又漂亮成绩又好。”徐浩原地蹦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有点傻逼,拍了拍后脑勺之后,仍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我妈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吓死。”
  “她一直都觉得我长成歪脖子树了,你都不会长歪。”徐浩撇了撇嘴,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补救,“不是,我不是说你跟贺沉那样不好…我是说,哎…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季白忍不住笑了笑,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似乎徐浩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变过。
  伸手拍了拍徐浩的肩膀,季白正色道:“徐浩,你是我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
  这话一出,徐浩瞬间笑了,忍不住有些得意,仰了仰头,“那是,我妈说了,跟年级第一当朋友准没错!”
  季白一笑,看了一眼教室的方向,“所以作为朋友,你要帮我们保密啊。”
  徐浩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徐浩最讲义气!不过…”他顺着季白的视线望过去,想到方才贺沉凉凉扫过来看他的那一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凑到季白面前:“不过你为什么会喜欢贺沉啊…”
  徐浩始终忘不了开学第一天,贺沉身上沾着血眼神阴鸷的样子。
  那绝不是普通高中生能有的眼神。
  而季白,成绩好,长得帅,性格也温和。
  徐浩想破了脑袋也不懂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一起啊啊啊!
  随便脑补了一下贺沉跟季白站在一起的画面,徐浩忍不住吸了口气,怎么想都像是大灰狼跟小白兔啊。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季白一眼,“其实吧…喜欢男的也没什么,现在这个社会多开放啊对吧哈哈哈哈,不过…咱要不要多看看,我认识几个——”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徐浩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声音戛然而止。
  贺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只凉凉地看了徐浩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徐浩瞬间脊背发凉,恨不得给贺沉表演一个当场下跪。
  那什么,说出来的话现在收回去,还来得及不?
  第21章 演讲
  开学近一个月, 致远正式的开学典礼和迎新晚会终于来了。
  因为今天可以不用穿校服,所以学校里很热闹, 虽然早自习的上课铃已经响了,但大家都没什么心思上课, 趁着王建国还没来,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
  徐浩找同桌女生借了块镜子,颇有些臭美整理了一下自己新买的棒球外套, 正准备问同桌自己今天这一身帅不帅呢, 就看到贺沉跟季白肩并肩走进来。
  咳了一声, 徐浩不自然地把镜子放下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想躲到贺沉注意不到的地方去。
  等两个人坐下来了, 徐浩才突然发觉有点不对。
  教室里所有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 只有贺沉跟季白还穿着校服。
  白衬衣、黑长裤,在一众穿着五颜六色的教室里,就显得格外显眼。
  老实说, 致远的校服并不丑, 女生是衬衫格子裙, 男生衬衫长裤,质地良好的上衣领口处整整齐齐绣着致远高中和学生的名字。
  虽然平时校规明令必须要穿校服, 但因为校服还算好看的缘故, 学校里倒也没什么人抗拒。
  但是今天啊!
  今天可是一年难得一次可以穿自己衣服的时候啊!
  徐浩忍不住转过头去,望向季白在自己身上拍了拍:“我今天这身儿怎么样?”徐浩嘿了一声,“我妈新买的, 可贵了,”
  季白的目光落在徐浩这件黑红相间还带流苏的棒球外套上,眼角微微一抽,极其言不由心地点头道:“还不错。”
  “你怎么不穿自己的衣服啊。”徐浩很不赞同地看了季白一眼,“一年到头都穿校服有什么意思啊,你今天还要代表咱们高二部上台演讲呢。”
  季白笑了,“就是因为要上台演讲,所以才穿校服吧。”
  徐浩勉为其难被说服了,准备转过头去的时候,余光扫过同样也穿着校服的贺沉,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觉得自己领会了些什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犹豫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的望向季白:“你们俩…这秀恩爱的方式有点儿特别啊。”
  季白一愣。
  说罢,徐浩飞快转过头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季白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然后又看了一眼贺沉的,脸噌地一下烧起来。
  事实上,早上在宿舍的时候,他还专门想过今天应该穿什么衣服的问题。
  他要上台演讲,肯定不能穿的太随意,但是宿舍里除了校服以外的衣服,似乎全是t恤,于是略一犹豫,季白就决定还是穿着校服出门。
  当时他还问过贺沉,“今天好像不用穿校服,你准备穿什么?”
  贺沉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全校所有人都穿自己的衣服?”
  季白点了点头,望着贺沉笑了笑,“是啊,一年也就这么一两次,大家今天肯定都很兴奋。”
  贺沉嗯了一声,垂眸看了一眼衣柜,随手把校服从柜子里拿出来,解开衬衣的扣子,当着季白的面穿上,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没带几件衣服过来,还是穿这件吧。”
  贺沉个子很高,哪怕是穿着最简单的校服衬衫,依然衬得他宽肩窄腰,一双腿笔直修长,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季白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贺沉穿什么都很好看,还乐呵呵地说:“我一个人穿校服肯定很奇怪,幸亏有你陪我。”
  现在仔细想想,贺沉应该是当时…就想到情侣装了吧…
  季白下意识环视教室一周,果不其然所有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只有自己跟贺沉…在一群人里显得格外扎眼。
  季白耳廓慢慢红了。
  怕被其他人注意,拿了本子翻开一页,低头写了个纸条递给贺沉。
  季白:“班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穿校服。”
  贺沉接过来看了一眼,他方才就听到了徐浩的话,扫一眼季白的表情便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勾了勾唇拿笔在上面回复:“嗯,情侣装。”
  季白:“!!!”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可心里又泛起丝丝缕缕的甜,季白掩耳盗铃一般咳了咳,飞快将本子翻过一页,继续写:“你晚上要弹什么?”
  贺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季白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在音乐室看到贺沉弹钢琴的样子,对晚上的迎新晚会升起了十二万分的期待。
  贺沉抬眸看了季白一眼,轻声问:“你呢,演讲准备好了吗?”
  季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讲台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照着稿子念就行。”
  王建国对这次季白能够代表整个高二部上台演讲这件事很重视,光是演讲稿就亲自改了四五版,到最后几乎是他重写了一遍才拿给季白。
  从抽屉里把王建国改好的演讲稿拿给贺沉看,季白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笑啊,一般这种国旗下讲话…都是这样的。”
  说完,季白又咳了咳,轻声说:“不过…你在底下看着,我肯定会好好说的。”
  贺沉低头看了一眼。
  老实说,王建国亲自改出来的演讲稿究竟写的怎么样,贺沉并没有过多在意。
  但当余光掠过季白那双望着自己有些紧张的眸子,他忽然笑了。
  似乎从小时候在福利院里就是这样。
  季白总是这样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有些紧张,却又格外明亮。
  贺沉有时候都怀疑季白是不是天生下来就是克自己的,不仅每一个地方都长得契合他的心意,每当被季白用这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更是恨不得一颗心都软下来,被他撩得不能自已。
  偏生这个人撩而不自知。
  贺沉按了按眉心,轻轻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自己前世的灵魂装在现如今十几岁少年的身体里,实在是太过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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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典礼在致远最大的礼堂里召开。
  高中三个年级的学生全部聚集在一起,足足可以容纳上千人的礼堂此时此刻坐的满满当当,看起来热闹非常。
  贺沉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旁边的位置空着。
  虽然中间有几个女生跃跃欲试想坐过来,但季白不在身边,贺沉连半个眼神都欠奉给其他人,整个人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自然而然,虽然时不时有好奇的视线望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坐在他身边。
  开学典礼时间冗长。
  贺沉坐在位置上,隐约能听到前后排都有同学听得不耐烦了,压低了声音凑在一起聊悄悄话。
  贺沉望着主席台幕布都方向,隐约有些晃神。
  前世他转来致远的时候,也是曾经听说过季白要上台演讲的。
  那时候,他在贺家搜集了关于季白的所有资料。
  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事无巨细,能够查到的关于季白的一切,都被贺家用白纸黑字的形式,打印出来,放在了贺沉的桌上。
  他一直都知道他很优秀。
  但是知道,跟亲眼见到,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他特别想亲眼看看,小时候那个会缠着他要躺的孩子,长大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的季白,一定会发光。
  可惜前世没能来得及。
  十年他都等了,更何况这几个小时。
  后台,季白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衣,冲着老师的方向比了个ok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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