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故人之物
  安歌的自信,落在众人的眼中。
  看今天坐在对面的是薄言,他可是巅峰赛国服积分第一,在某平台更是拥有超高人气。
  说实话,薄言根本没有把安歌放在眼底。
  “是不是蹭讲讲大魔王的热度,很快就知道了,下手轻些。”于菲菲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人家可是s大的校花。”
  很快,她就会让安歌成为笑话。
  薄言勾唇:“那可不行,必须重虐,才能让她明白,电竞不是有脸就行。”
  “亲爱的,你这样可不好。”于菲菲笑着道,但心里却很爽快。
  薄言向来宠她,他们在学校一向来都是最恩爱的情侣,让无数学弟学妹们奉为神话的存在。
  主持人上台之后,开始解说,尽管今天不是决赛,但也是万众瞩目,一个是许久没有出手的超高人气选手薄言,一个是s大女神,来看比赛的人坐得满满当当。
  安歌伸手,神色清冷,优越的下颚让人无比心动,眼神更是飒爽的很。
  “快点快点坐好,比赛开始了!”
  “你们说谁能赢啊?安歌虽然厉害,但薄言可是国服榜上都有名的。”
  “别说安歌打不过薄言,就是安歌那队友,一拖四,能赢有鬼。”
  底下的人,都是来看脸的,男人看女神,女人看男神,至于操作的怎么样,实在没多少人关心,尤其安歌这边一拖四,赢面实在是太小了。
  傅云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什么一拖四,劳资也有操作好吗?”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送了第一滴血。
  弄得傅云柏不知所措,也没再说什么,薄言是怼死了抓他,傅云柏慌了:“安歌,救命啊,女神快来,这人是盯上我了!我可不要做他的提款机,嗷呜。”
  傅云柏死的不能再死了,薄言那边完成了一个三杀,安歌依旧不紧不慢,第一局就拿到心仪的英雄,也是薄言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然就在众人以为薄言碾压式虐安歌的时候,一波双杀,终结了薄言。
  男人的心脏漏了一拍,明明已经看到安歌冲着自己来了,可他依旧自信,带着于菲菲送了两拨人头。
  场上的局面一瞬间扭转。
  薄言都阻挡不了安歌进攻的速度。
  “这露娜无敌了,没想到女神打游戏居然这么厉害。”
  “啧啧,这手速,女神还是单身吧?”
  底下一阵阵的惊叹,本来过来看薄言的女同学,都被安歌这利落的操作圈粉,尤其她此刻的神色,高冷的眼眸之中透着淡定。
  “就这还看什么学长,看女神不香吗?”
  “嗷嗷嗷,女神鲨我,太帅了,我发誓从今天开始就是安歌的脑残粉。”
  第一局就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反转了,薄言甚至都没有机会反击,就被安歌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他的脸色很难看,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看来不能掉以轻心了。”于菲菲埋怨的看了身侧男人一眼,“她是有点操作的,我们得注意了。”
  “她已经用过露娜了,下一把不可能再用,我们还是有机会。”薄言轻声道,可他心里没底。
  刚才明明自己开局的情况比她好了很多,但还是输了。
  “嗯,反正不能被她抢了风头。”
  于菲菲哀怨的很,比赛的事情,她并不怎么在意,她只知道要是这次输给安歌,那么薄言的脸就丢完了。
  反倒是安歌,依旧沉着一张脸,坐在那儿。
  “一副谁欠她钱的面瘫样。”于菲菲翻了个白眼,起初保持的淡定也荡然无存了。
  她怕再这么下去,这次连决赛都进不了。
  可事实如此。
  之后的几局,比第一局还要惨烈,根本没有办法摸到安歌,女人放下手里的手机,神色淡然。
  “赢了,安歌我们赢了。”汪雪激动的很,她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我们赢了薄言学长。”
  “淡定。”傅云柏沉声,“同样是野王,安歌就没那么狂妄。”
  安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蓦地抬头:“谁说的,我有狂傲的资本,还是很感谢学姐学长手下留情,不然的话……被零封的可能是我们。”
  安歌蓦地抬头。
  于菲菲被这几句话刺激到了,可是成王败寇,他们输了比赛,也没有脸面继续狂傲。
  薄言沉着脸,一言未发,直接就从台上下来。
  于菲菲轻哼一声:“不过一场比赛而已,恭喜学妹啊。”
  于菲菲紧跟着薄言走了。
  再看鹿安他们都快憋不住笑了,想起之前上台时候的态度,再看现在狼狈离开的样子。
  简直好笑死了。
  “看她那脸,都僵了。”汪雪深呼吸一口气,“这次不狠狠打她的脸。”
  “我还有事,先走了,庆功宴就不来了。”安歌放下手机,浅声道,有些事情要去办。
  汪雪点点头,害羞的低头:“我也要去约会,晚上你们吃。”
  “害,又是这样。”
  “散了散了。”
  安歌这次的风头可是出够了,整个s大都在讨论那一场比赛。
  薄言气不过,明明他已经是公认的野王,为什么安歌会那么厉害,哪怕在劣势之下,还能单杀他,薄言很怀疑安歌的身份。
  他联系了榜单上的讲讲大魔王。
  “安安大魔王,你认识她?”
  “啊……认识,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很稚嫩的声音,讲讲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薄言会来打听安安大魔王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薄言要了解的是白洛还是现在的安安大魔王。
  “她打野很厉害吗?怎么之前没听过。”
  “嗯,他之前是榜一露娜,只是很久没玩了。”讲讲抿唇,“我这个名字就是照着他改的。”
  “原来是这样啊。”薄言轻声道,是他小看安歌了,这是捂着马甲,难怪之前没有发现她,掉以轻心参加这次的比赛。
  连校级比赛都没有搞定,薄言的脸上更挂不住。
  他挂了讲讲的电话之后,回到薄家,却没有想到,家里的气氛更是奇怪。
  “你还知道回来!”薄壶气得直哆嗦,“我早就说了,什么破游戏不要去玩,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怎么了,爸?”薄言觉得诧异,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自己打个游戏还能惹到什么。
  薄壶揉了揉眉心,就怕被这个逆子气死:“楚安歌是沈三爷的人,你去招惹她,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现在是法制社会,他沈碎还能对你用粗?”薄言不以为意,他还不信,沈碎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敢用黑的。
  薄壶看着这么天真的儿子,气得心口疼得很。
  他捂着心口,半天才说了几句话:“人家为什么要对你用粗?只要稍稍减少一些订单和合作,我们薄氏就完了。”
  “不至于吧?”薄言诧异的很,“再说了,楚安歌赢了啊。”
  “那还好。”薄壶深呼吸一口气,要是薄言赢了,沈三爷的女人丢了脸,薄家才是真的完,“那看来你还是多少听了一些。”
  薄言有苦难言,他怎么敢说那是安歌自己赢了比赛,不是自己放的水。
  但面子挂在这儿,薄言没敢说。
  薄壶去打了个电话,把赛事情况告诉给了沈碎:“三爷啊,我就说小儿还是有些分寸的。”
  “呵,是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他是被安歌打的还不了手,不过也没什么,下次不要一意孤行就好。”
  “是……知道了。”薄壶尴尬的很,他不太懂这些,只知道薄言在之前对安歌说了那些狠话。
  差点要了薄家的命。
  “下次再敢说那些羞辱人的话,我会让薄家承受百倍。”沈碎挂了电话,狠狠地替安歌出了那口恶气。
  沈碎并不担心安歌赢不了这场比赛,他只是见不得薄言和于菲菲那种嘴脸。
  薄言诧异的看着父亲:“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皇帝吧?谁都要听他的?”
  “好了,你闭嘴吧。”薄壶看着自己儿子,“以后收敛一些,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薄言不以为意,他知道沈碎很厉害,但只要自己不愿意,且不为所动,他不信沈碎真的会胡来。
  ……
  安歌到了梨园路。
  看着门前烧起的黄纸,还有香,王琦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
  她看着来人,擦掉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
  王琦看着穿着一身藏青大衣,打扮的跟之前不太一样的安歌:“麻烦你过来。”
  “没事,警方已经立案了,我相信这个案子还是很容易破的。”安歌的神色清冷,打开了别墅大门。
  王琦紧跟着进去,她说是来祭祀二哥的。
  可安歌却并不这么认为。
  “警方已经查到了,凶手是我大哥。”王琦的泪水再度汹涌,整个人跟崩溃了一样,“我没想过大哥真的那么狠心。”
  “你大哥?”
  安歌的眉头微微蹙着,也没有很意外这个结局。
  但王琦大哥认罪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安歌打开那个地下室的门,里面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王琦在这里烧了一些纸,安歌也由着她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件凶案,真的是亲人所为。
  “嗯,我只知道那晚他们起了争执,大哥娶了二哥的初恋,他们之间一直都有间隙。”王琦深呼吸一口气,“我妈她重男轻女,从小最喜欢我大哥。”
  王琦说起自己的往事,也知道有些打搅安歌。
  但是她在云城没有别的亲人,二哥没了,大哥现在被指控为嫌疑人已经关押起来了。
  她能回来这里,跟安歌诉说一下过往,已经很难得了。
  “王小姐没有结婚吗?”
  安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王琦愣了一下。
  “嗯,我爸妈婚姻不幸,我两个哥哥从小感情就不好,二哥更是备受折磨。”王琦抬头,眼中的泪水流干了,似乎看透了一切。
  安歌没有多说什么。
  王琦拿出一条设计精巧的项链,递给安歌:“我大哥之前从地下室拿出来的,对我来说,这座别墅就是一个噩梦,这东西不该陪着我。”
  那是一条五彩的链子,用的是原石,不贵重,但是设计很精巧,一看就是老物件。
  “给我不好吧?”安歌不想拿这些东西,无功不受禄,而且这是旧屋主人的东西。
  王琦嗤地一笑:“就当留给你做个纪念吧,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了。”
  王琦递了过去,安歌本来想拒绝的,但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希望过往的梦魇不要继续陪伴你。”安歌浅声道。
  “这是旧屋主人的东西,我外婆之前是她的管家,后来原屋主人去世了,也就留给外婆了,机缘巧合成了我妈的东西。”王琦说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她的眼底,满是神伤,他们本不是云城的人,是外婆跟着原屋主人来到这里。
  “我打算把我二哥带回九山安葬。”
  “你也是九山的人?”安歌一愣,缘分也很奇妙。
  王琦点点头:“嗯,但我没去过九山,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我记得后院那个蔷薇园长久不败,很是好看,但也仅仅是记忆之中的一些事情,现在对我来说,是解脱了。”
  安歌没有多说,陪着王琦重新走了一遍蔷薇园,现在的蔷薇开的正好,再冷一些,怕是花都要凋零了。
  现在来看,是最好的时候。
  王琦离开之后,沈碎便来了,几乎是前后脚。
  安歌没有在王琦的面前揭穿她,也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推测说出来,因为在她看来,有一些私心也没什么不好。
  “你的意思……谋杀她二哥,她也有份?”沈碎诧异的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安歌站在阳台上,拿出一本日记,递了过去:“嗯,她说她家里人重男轻女,应该是她备受折磨,而不是她这个所谓的二哥,大概他们兄弟争执的时候,她也很开心看到吧。”
  那是怎么样的恨意,才能让王琦袖手旁观。
  安歌知道那一晚,王琦肯定目睹了真相。
  沈碎从身后抱住她,浅声道:“那是她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这样的解脱,其实是好事。”
  “嗯所以我没有说这些话。”安歌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凉薄,她抓住了沈碎的手,抿唇,“总之这个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对了,她送了一条项链给我。”
  “项链?”
  沈碎越发好奇了,好端端怎么会给安歌送东西。
  “嗯,是原物旧主人的东西。”安歌拿出项链的时候,沈碎的脸色更是古怪,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谁的东西。
  早些年,在展览馆里见过一条类似的,那是一个系列的东西。
  “这是你祖母的作品啊。”沈碎比她更清楚这些,一眼就看出来了,安歌反倒是有些羞愧了。
  她学设计,做珠宝,就是为了继承奶奶的天赋,去做一些奶奶喜欢的事情。
  可是现在,沈碎认出来了,安歌却没有认出来。
  “你确定?”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私人博物馆,你应该会喜欢的。”沈碎说起曾经见过这个项链的地方。
  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好,你等我。”
  两人一起出门,往雪域斋去,那是一个老头儿的家,藏了不少古董,平常很少有人来这里,沈碎也是过来喝茶的时候见到的。
  叶清明亲自出来迎接沈碎,一看就是老熟客。
  老头一愣,打量着身旁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怎么,换女朋友了?之前可不是这个。”
  安歌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转头,盯着沈碎。
  男人愣了一下:“别乱说,之前那只是朋友,从来只有这一个。”
  安歌没有表现的太过愤怒,但是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说道:“等着,回去收拾你!”
  沈碎无奈。
  叶清明嗤地一笑:“我开玩笑呢,丫头啊,这老光棍没什么好的,赶紧甩了他,找个好的。”
  “叶爷爷,我是阮云笙的孙女。”安歌蓦地抬头,不过一瞬,刚才还在开玩笑的叶清明,眼神彻底变了。
  泪水凝聚起来,叶清明僵在原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孩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阮云笙的孙女。”安歌深呼吸一口气,知道叶清明对奶奶的情感,也明白为什么在这种私人博物馆里,会收藏了很多奶奶的东西。
  “云笙啊。”
  叶清明没有忍住,一把年纪,却哭了,情感到了,一下子也收不住了,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的事情。
  阮云笙离开的日子,叶清明细细数过。
  “嗯,我来看奶奶以前的作品,不知道是不是打搅了。”
  “没,没,孩子,你奶奶有些东西,交给你,虽然她没见过你,但她很希望有个孙女。”叶清明激动的很,收藏了一辈子的东西,终于可以找到能够托付的人了。
  他吸了吸鼻子,强行将那些情感压了下去。
  这才慢慢恢复过来。
  安歌没想到叶爷爷这么激动看到自己,也没想过,奶奶过世那么多年,依旧有人守着她的旧物,守着心底那一方寸的情感。
  他们都是战争年代过来的,也是那个时代一步步走过来,藏了不可磨灭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