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
  自然不会。程天蓝转动着眼睛不说话。
  程天晴一时间也哑口无言。
  她不甘心:“我们安排的意外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不会让陆翊臣女儿真的受伤。”
  “意外谁说得准呢?你就能保证自己安排得分毫不差?更何况,本来天蓝救了悦悦是对陆家有恩,你们俩偏偏贪心不足,到处宣扬夸张天蓝救人的事,还安排人造谣说天蓝和陆锦墨看对了眼才会为了救他侄女受伤,却又因为脸伤得太严重被抛弃打算自杀。自己散布出去的话,人家让你们去澄清半点不过分。你们错就错在心比天高,人却比猪还笨,又不懂得适可而止。既然一开始就在算计,便不要觉得自己救了人多伟大。”他想了想,“这样,大后天晚上我记得你婆婆要举办生日宴请了不少相熟的人,你就在那天带着天蓝向大家解释一下吧。”
  既然要向陆家道歉,自然要让程天晴吃够苦头摆足了道歉的诚意和姿态。
  程家家主不顾程天晴陡然苍白的脸色,也懒得再跟她继续辩歪理,临上楼前发话让她必须按照他刚刚说的去做,否则三天之后他就登报公布将她逐出程家。
  程家家主上楼后,程天蓝挪过去抱住程天晴,客厅里很快响起一片哭声。
  ……
  三天后是苏斯岩母亲杨萍的生日,生日宴摆在鼎丰酒楼。虽然不是大寿,却因着苏斯岩和程天晴刚刚大婚不久,有意借着程家的关系多拓展一些人脉,故此杨萍的生日宴办得很豪气,请来了市里不少名流。
  苏斯岩确实有些本事,再加上长袖善舞,本来生日宴一切顺利,却在快到尾声时,双眼微肿的程天晴带着程天蓝一起走上舞台。
  当时程家姐妹上台后,原本热闹的生日宴陡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两人身上。
  程天晴脸色憔悴,化了妆也掩盖不住,她拿过麦克风调整了下声音,看着台下无数目光,勉强站稳身体缓缓开口。
  “上个星期,我妹妹天蓝在之心城商场三楼救了恒天集团陆总的大女儿,并在救人时左脸意外被划伤。其实,天蓝之所以会及时出现救人,是因为我和天蓝私底下便打算策划意外让陆总的女儿置于危险之中,再让她及时冲出来救人,好扭转陆家对我妹妹的印象,能让她顺利嫁给陆家的二公子陆锦墨。”
  “那天,我们安排的人带着天蓝一起跟踪陆锦墨一行人准备寻找机会,天蓝误以为拱门倒塌是我们的人安排的,不会有什么大事,才会冲出去挡在了那孩子身上。还有,事后她的左脸确实被划伤了,但并没有伤得那么严重,是我们打算借此事逼婚陆家才故意撒谎夸大伤情,还让人到处宣传天蓝是为了陆锦墨才救人受伤的。事实是他们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交往,天蓝也没有因为被他抛弃自杀,都是我们自导自演的,想借着舆论让陆家理亏。”
  “天蓝受伤后,陆总和陆太太急着她救了他们女儿的恩情,多番援手,还特意为她从国外请来了专门的外伤医生。我们对此事感到很惭愧,借着这个机会和大家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也为这段时间对陆家造成的困扰以及让大家为我妹妹的伤情担忧操心在这里说一句抱歉。”
  几段话,程天晴说得语无伦次,甚至几番哽咽,但还是坚持着说完了。
  果不其然,她转头朝苏斯岩母子看过去,以往因为程家对她客气友善的婆婆此时双目圆睁,苏斯岩眼中更是一片冰冷,原本好端端拓展人际的宴会现在成了一场闹剧,丢了这样的丑,以后她在苏家的生活只怕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顺心了。
  她更担心的却是程天蓝。今天这一番大庭广众下的澄清之后,估计她想在同等门第之间寻找婚事,只怕不会太顺利了。
  ……
  程天晴道歉的场面郁安夏没看到,不过次日早上起来她翻微信,看到昨晚她所在的几个微信群里都在议论这件事,还有在场的人拍了几条小视频,言语详细地描述当时的场景,甚至连生日宴不欢而散后苏斯岩母子全程黑着脸离开把程天晴一人丢在后面都描述得绘声绘色。
  郁安夏看到群里讨论程天晴这段婚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便意兴阑珊地退出了微信。
  洗漱后下楼吃了个早饭,便走到阳台上举着水壶给陆翊臣前两天顺路从花鸟市场带回来的两盆多肉浇水。
  陆翊臣说,这两盆色彩鲜艳的多肉,一个叫肉肉,一个叫饭饭。
  郁安夏知道,他这是因为两个小家伙让他憋足了大半年在迁怒呢。
  ☆、524 想给陆翊臣打电话(1更)
  想到这里,郁安夏嘴边勾勒出上扬的弧度。
  突然想给陆翊臣打个电话。
  她刚放下水壶,不知道是不是弯身的动作有些快,直起身时心口猛地刺痛了一下,和那天陆沂森打了个乌龙电话回来她以为悦悦出了事时的感觉似乎一模一样。
  瞬间的刺痛,很快就过去。
  她来不及细思,掩起的房门突然被“扣扣”敲响。
  “进来。”
  郁安夏出声的同时,缓缓迈着步子回了卧室。
  庞清端了一手拎着镶了碎钻的小手包,一手端着托盘进来。
  “二婶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庞清进来后把托盘放到沙发前的矮几上,“顺便给你把银耳莲子羹端了上来,大嫂说你早上吃得不多。”
  说话之际,人也在沙发上坐了起来。
  郁安夏知道,她大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郁安夏端起莲子羹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下,余光瞥见庞清的视线一直锁着自己脸庞,她将调羹和碗重新放回矮几上:“二婶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庞清似乎是在琢磨着怎么开口,两道细眉浅浅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明来意:“那天程天晴说你早就知道锦墨和谈真私底下还有来往?”
  她这话问得还算委婉,程天晴那天说的明明是郁安夏瞒着他们做父母的刻意撮合自己朋友谈真和锦墨复合。
  庞清自然知道程天晴的用意,想借这件事让她心里对郁安夏产生意见。
  换做以前,这种离间的法子再好用不过,只是这两年陆续发生了不少事,庞清急躁的脾气也有所改变,再加上她现在用的珠宝大部分都出自郁安夏逢年过节的“友情赞助”,而且几乎都是她亲自设计的,甚至有几样还是独一份,戴出去都倍儿有面子。拿人家的手短,她又打心底越来越喜欢郁安夏,自然不会上当,更不会被人当刀子使。
  郁安夏早就知道庞清肯定会忍不住来问自己,不过这件事上她自问不管是她这个局外人还是谈真本人,都没有任何理亏的地方。毕竟去找谈真,是陆锦墨主动的。
  庞清要是不满意两人继续在一起,有想法、有脾气最后也该去找自己儿子。
  她便将陆锦墨偶遇谈真父亲闹事,以及后来帮她找律师打官司的事情告知了庞清。
  “二婶,据我所知,他们俩现在的往来都是为了帮谈真摆脱她那个无良父亲的纠缠,并不是像程家姐妹想的那样两人重新交往了。”
  庞清从郁安夏这里得知是自己儿子三番四次地去找人家,还故意开着车去人家住的小区外面晃悠,这才撞上谈真父亲的事,语气顿时有些发闷:“现在没暗中交往,以后可说不定。要不然锦墨怎么回来半个字都不说?”
  庞清似乎觉得郁安夏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说到这里就觉得委屈了。把自己这段时间劳心劳力帮他相看媳妇,结果陆锦墨还不领情,甚至回来都跟她说不到三句话的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靠不住,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想往外头飞,一点都不像小时候那样可爱,还是悦悦和嘉嘉这个年纪好。”说完,瞅了眼郁安夏即将生产的肚子,“我大嫂有福气。”
  这话郁安夏自从被检查出这一胎是双胎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庞清嘴里听到了。
  小半碗莲子羹全都小口喝了下去,庞清也说得差不多了,郁安夏转了个话题:“孩子靠不住,二叔靠得住不就行了。”
  说得庞清一把年纪了还难得红了一次脸,小声嘀咕:“他要是靠不住我才不会一直对他好呢。”
  郁安夏放下碗,语气委婉:“我听翊臣讲过,二婶以前家境也一般,二叔还是什么都不顾娶了您,再加上现在时代都变了,老一套的想法也落后了,怎么就不愿意接受和您当年差不多的谈真呢?”
  “我跟她气场不和。”庞清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原本还有些笑瞬间收了起来,一改刚刚跟郁安夏商量倾诉的口吻,突然变得强硬无比,“而且,我家当年穷归穷,我可没有骗过人。”
  郁安夏觉得奇怪,难道中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是清楚庞清之前去堵过陆锦墨和谈真的,否则陆锦墨也不会找上程天蓝把事情说得决绝,程家姐妹也就不会恼羞成怒之下走了最臭的一步棋。
  她没有开口,静静等待庞清的下文。
  ☆、525 你说话要算数(2更)
  庞清似乎是憋不住话的,说到这个就来气:“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当初根本就是协议的,假结婚!那天我在锦墨工作的检察院门口堵住他们俩,谈真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拿咱们全家都当傻子在玩呢!谈真是为了拿钱给她妈妈治病,两人就算睡在一个卧室里也是盖棉被纯聊天。五年那,骗了我们整整五年。你说这样的人,我再让她当一次我儿媳妇,那我不是上赶着找气受让自己短寿吗?”
  郁安夏早就知道了,眼见庞清这种毫无顾忌的话都说出来,忙劝解:“没这么严重。”
  “怎么没有?”
  一想到自己那几年天天担忧报不上孙子,结果谈真什么都知道还是在装模作样甚至还倒掉她费心弄来的药,她一口气就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郁安夏心里说,明明你儿子也参与其中而且还占据主导地位,怎么你就全怪到谈真一个人头上去了?也太双标了吧。
  可再看了眼脸上写满“老娘就是双标”的庞清,这些话她想想又咽了回去,以庞清现在对谈真的偏见是绝对听不进去的。不仅听不进去,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的偏帮成见更深。
  “反正我宁愿锦墨打一辈子光棍讨不到媳妇儿,也不会同意他跟谈真再在一起。”庞清一脸坚决,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会有被狠狠打脸的那天。
  这天,庞清拉着郁安夏从絮叨了一整天,等她离开陆家大宅时,已然接近黄昏。
  郁安夏靠在阳台上铺了白色毛毯的藤椅上,她握着手机的手安静地搭着把手,双眼微眯,享受着微风时不时从脸颊拂过。
  十月上旬的天气,这几天都是艳阳高照,不高不低的温度,极其舒适。
  郁安夏惬意享受着金黄色余晖笼罩下的闲暇时光。
  没多会,被她捏在手心的手机响起熟悉铃声。
  郁安夏看到“老公”两个字,嘴角勾起,拇指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你到了?”
  陆翊臣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了下午的飞机,要去外地出差几天。
  本来预产期已经临近,别说出差,就连应酬陆翊臣也是能推都推了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陪她,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饭后散步睡前按摩,陆翊臣还会陪她一起去上医院专门安排的产前课程,照顾起她来几乎事无巨细,就像刚检查出怀孕时他承诺的,要把之前缺席的一次补齐。
  突然离开,不过也才八九个小时没见到面,郁安夏心口就跟缺了一块似的,非要听到他的声音才安心。
  “我刚刚打电话你那边还是关机呢。”
  陆翊臣温声回应:“才下飞机。怎么?一个人在家里想我了?”
  夕阳余晖笼下来,郁安夏抱着手机软软嗯了声:“想。你哪天回来?”
  “最多一个星期,在你去医院待产之前肯定会回来的。”
  郁安夏想起上午浇花时胸口莫名刺了那一下,下意识捏紧了手机:“说话算数,不然等肉肉和饭饭生出来我不让他们喊你爸爸。”
  “那喊什么?”
  “……”郁安夏说,“我跟他们说爸爸去打怪兽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旋即响起低沉的愉悦笑声。
  “我说话肯定算数,你放心。”
  郁安夏听到那边似乎有人再和他说话,怕打扰他的正事,快速交代了几句便要收线:“晚上不忙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乖,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陆翊臣收起手机,来机场接他的李海快步过来帮他接过行李。
  另有保镖打开黑色悍马车门,陆翊臣坐进去后摘下墨镜,微抿的嘴角,看起来威严沉肃,完全不复刚刚打电话时的温柔小意。
  此趟“出差”,真正目的是为了夏太太。
  葛杰让人去查商场意外幕后黑手孟钢的老婆孩子,终究查到了和夏太太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夏太太手脚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或许打的主意便是让他查到了也无可奈何。
  夏太太这条毒蛇已经因为自己一双儿女和alisa的事情盯上了他们家不放,时不时就要趁他们不注意在背地里蹿起来咬一口,陆翊臣这次来便是要彻底拔掉这个祸害。
  ……
  茗江市。
  庞清到家里找郁安夏诉苦的第二天中午,郁安夏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才知道昨天下午庞清从陆家大宅离开后并没有回大院,而是把谈真约出来一起吃了顿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