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景钰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杵着做什么?”
  收了他的银子,却送过来这水平的饭菜,这让景钰觉得很吃亏。
  店小二也不敢惹他,毕竟这抠门的小少爷身旁那个男人实在凶。
  景钰气哼哼的拿脑袋又撞了几下祁野的胸膛,直到祁野说现在就带他出门,这才开心起来。
  祁野:“你想吃什么?”
  景钰:“想吃野哥哥你做的,好久都没吃了。”
  祁野:“等这阵子定下来,我再给你做。”
  景钰:“好。”
  他们两个刚下楼,就看到掌柜朝他们露出抱歉的笑,那模样生怕他们不住了。
  “两位爷,真是对不住了,你们若是吃不惯本店的饭菜,想吃什么,我让小二去给你们买来。”
  景钰:“………”还是不了吧,我们自己去吃。
  掌柜依旧在算账,实际上都不用算了,偶尔来一两个客人,不出一夜就离开了,根本入不敷出了,这么一个大酒楼,如今后厨都解散了,只剩他和小二哥两人了,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
  哪还能进账,都快维持不住了,掌柜眉宇之间的愁云是散不去了。
  祁野瞥了他一眼。
  刚踏出酒楼的门槛,此时外面已经熙熙攘攘了,人来人往,热闹无比,尤其是对面大门敞开,里面的客人那叫一个多,和这边一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景钰感慨:“惨,真的惨。”
  祁野看他:“或许这是个机会。”
  景钰闭嘴:“………”
  这个地段好,小贩多不胜数,不远处就有个摆摊卖烤鸭的,皮烤的金黄,在阳光的照射下灿灿发亮,实在是诱人,隔了老远,景钰都能闻到空气中的烤鸭香气。
  景钰馋了:“野哥哥,我想吃烤鸭。”
  祁野便牵着景钰走了过去:“怎么卖?”
  卖烤鸭的小贩是个朴实的汉子,头上还缠了一圈布巾,熟练的说道:“一包五十文钱。”
  景钰赶紧掏出他怀里腰包那一贯钱,数了半串,递了过去说道:“那我要一包。”
  “好嘞,烤鸭一包。”
  炉子上方拿弯钩掉了三个肥鸭,被炉火烤的滋滋作响,小贩拿起手中的刀麻利的削下肉片,又割了一个鸭腿,装进了一旁的方油纸袋里。
  “客官您拿好,有些烫。”
  景钰笑眯眯的接过:“谢谢。”
  “好香呀。”景钰迫不及待的拿起鸭腿,吹了几下,立即咬下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鸭腿的外皮被烤的很酥,鸭肉却格外嫩,咬一口鸭汁都流了出来,味道很不错。
  “这若是包着面皮裹上蘸酱,就更完美了。”景钰感慨。
  祁野不置可否。
  说话间,两人已经停在了鼎天酒楼对面那家酒肆门口,入口垂下半截厚重的米色帷幔,上面什么都没有,画了个耳朵。
  这处地大,街道两旁很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小贩摆摊,是以他们中午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往这边看,此时来看,景钰有些懵逼,这么抽象的么?
  景钰又看了看一旁迎风翻飞的招牌布,上面用黑墨写着“听风酒肆”。
  “这么文艺的嘛?”
  景钰舔了舔手指,把油纸袋包好,和祁野互相看了一眼,从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琴音曲声,很虚无缥缈,并不吵。
  也没人出来招待,确实是有那么些与众不同。
  “走,野哥哥,我们进去瞧瞧。”
  “嗯。”
  掀开帷幔,正中央被改造凸起一个圆,上面五个女子衣裙联袂,互相追逐,身段婀娜,边沿坐着个穿着月白衣袍的男子,一脸恬静,正在抚琴,修长的手指灵活在弦上翻飞,一头墨发全然未束,尽数散在脑后。
  底下矮脚塌都坐着客人,本地人,西域人,西洋人都有,品酒笑谈,皆是一副享受的姿态,每个矮脚塌旁都有人伺候着,有男有女,皆是统一的月白衣袍,头发简单的挽到耳后,散在身后。
  最边上还有个矮脚塌空着,祁野牵着景钰走了过去,他们刚坐在圃垫上,立刻走来了个人。
  “两位爷。”
  景钰看清楚来人的长相:“???是你?”
  来人显然也没料到是他们,也有些惊讶,随即恢复,笑着说道:“怎么是您二位爷~”
  是上回花楼的那个小倌,只是今日他穿上了这个酒肆的店铺服,没擦粉抹脂,看起来比较清爽,他跪在一旁,看了一眼祁野。
  景钰:“………”
  祁野虽然上次没注意这人,但他记性好,过目不忘,是以也知道他是谁。
  小倌手很好看,许是天天保养的缘故,很白,他抚上酒壶姿态很美,慢悠悠的将酒杯里添上酒水,倒个酒就跟要吟诗作画似,很是赏心悦目。
  “爷,这是本店主打的听风酒,您尝尝。”小倌双手举起酒杯,递到了祁野唇边。
  祁野皱眉,别过头。
  景钰脸黑了一半,伸手拦截过他的酒杯,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眼里就只有他这位爷,没我啊?你要知道,他兜里比他脸都白,我才是可以打赏你银子的。”
  小倌十四岁就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当然知道祁野和景钰是什么关系,可是他没想到竟然是反过来的。
  他一直以为景钰是祁野豢养的,是以听到景钰这话,一时之间愣住了,显然是误会了,狐疑的在祁野和景钰两个人身上来回盘旋。
  不该啊。
  景钰哼了哼,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到了祁野面前,“野哥哥,你就知道拈花惹草,等着吧,一会儿回去,我要好好和你算账。”
  祁野:“……”
  祁野不发一言,被小倌看在眼里,竟曾了不敢反驳,当即震惊。
  景钰无语的看着小倌:“你这样很不礼貌,你知道吗?你一直盯着我男人瞧做什么?”
  正主在一旁,看着还挺霸道的,小倌这才收回视线,笑呵呵的说道:“这位爷,我哪敢啊,让小人来伺候您。”
  景钰扫了其他桌,有给客人唱曲的,还有吟诗的,旁边那桌竟然在变戏法,看起来还挺吸引人的。
  “那你变个戏法瞧瞧。”景钰把视线固定在小倌身上。
  小倌笑:“这个,我不会。”
  景钰皱眉:“那唱个曲听。”
  小倌继续笑:“我,我不会唱曲。”
  景钰瞪他:“那你会什么?”
  小倌暧昧的笑:“您不是知道嘛?小人会的可多了。”
  景钰从他的笑里品到了潜台词,人家会的可多了,床上的花样都会~~
  祁野在一旁根本不敢掺和,免得景钰又往他头上扣帽子,他扫着酒肆各个桌子,发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无非就是把花楼里那一套包装一下搞到明面上来,然后对人下人,若是客人喜欢男子,那桌伺候的就让美貌少年去,喜欢女子的就让漂亮少女去伺候,爱风花雪月的,就让会吟诗作对的去,爱好新奇热闹,就让变戏法的逗个乐。
  祁野心下了然,刚转过头,就见景钰气呼呼的说道:“你,你这人,实在太不知羞了啊,这还大白天呢,就想开车了。”
  小倌听不懂他后面一句话,但是见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立刻给他又添了杯酒,说道:“有什么不知羞的,这酒肆老板和我在的花楼老板本就是同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大多还是花楼的,白日里客人若是看上哪个了,等天黑了,大家都会心照不宣的去花楼摸上床。”
  景钰:“……那你们可真忙,白日里陪客人,夜里还要睡客人。”
  他错了,之前不该说店小二酸的,背地里真是这勾当。
  这些往来商人,其中有一些,许是他们那边民风没这边开放,他们白日里是放不开,哪敢白日就逛花楼,是以来这边投住后,白日里要是有心仪的,看上眼的,夜里便偷偷的过去。
  如此一来,也不会觉得自己孟浪,又能体验新鲜,而这家酒肆的老板和花楼老板又是同一个人,左右都是他赚了。
  小倌装作听不懂景钰话里的意思,他余光飘着祁野,心又痒痒了,没准眼前这英俊冷漠的男人其实没他想的那么不了接近,也没他想的那么凶呢。
  眼前这少年穿的也不像很有钱的,他这么多年可是攒下了许多银子的,或许——
  小倌眼睛闪烁的看着祁野。
  祁野:“?”
  景钰咬牙。
  小倌憋了半天,对着祁野他还是不怎么敢,于是转向景钰,陪着笑脸问道:“那个,这位爷,我能和您打个商量呗。”
  景钰冷哼了一声:“说。”
  “您能把——”小倌看了一眼祁野,然后小心的问道,“把他借我一晚呗,我愿意付双倍银子。”
  “噗……”景钰刚喝了一口酒,还没咽下,听到小倌这话,顿时全喷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我哭惹了,你们都要抛弃我了吗,有、点点难过,上一章竟然都没几个人留评了,暴风哭泣,哭鸟
  第七十章
  “什, 什么?”景钰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或者出现了魔幻的错觉。
  小倌呐呐:“三倍的银子也可以的。”
  景钰深呼吸了一下, 克制了半天, 捏着酒杯的手指泛着青白。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声音有些大还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吓了小倌一跳, 他也不敢继续说什么了。
  “别说三倍, 就是千倍万倍,不, 你就是把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捧过来,我都不屑于, 你听清楚了, 这是我的男人, 收起你龌龊的心思,别再打主意了。”
  实在是可笑。
  景钰此时觉得气呼呼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在小倌愣愣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伸手去拉祁野,他觉得继续待在这酒肆,呼进去的空气都是污浊的。
  “野哥哥, 我们走,什么下三滥酒肆。”
  祁野自始至终表情都很冷淡,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小倌的话。
  小倌也不敢喊住他们,毕竟是自己把客人给气走了, 他见其他人都没注意这桌,便从腰包里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充当是客人留下的酒银。
  有些心疼,二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