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他们没好意思说出口,丁玉盈也明白了。她并不想跟丁侯爷把关系搞得太糟,而且丁家的确损失怪重。她主动说道,“我知道家里有困难,减少嫁妆我没意见。”
  丁三老爷笑道,“我就说盈丫头是识大体的好孩子。唉,大嫂眼孔小,心思不好,害人害己害子女了。”又道,“你爹的意思是,家里给你两千两银子的嫁妆,再把郡王府的聘礼都陪送给你。”
  丁侯爷还没有要留下郡王府的聘礼,这已经够了。丁玉盈点头表示认可。
  之后,丁玉盈留他们在东辉院吃晚饭,丁夫人去同陆漫等人说笑,丁三老爷去前院跟宋明和姜展唯套近乎。
  宋明吃了晚饭就走了,宋默继续留在这里玩。
  第二天一早,姜展唯和陆漫一家带着老驸马、宋默,以及何承两口子一起去了渠江镇的陆家。丁玉盈没有去,因为丁小七的伤还没有好。
  这天老太太和陆沅不知道陆放荣请客,都没有去。一家人合睦又热闹地玩了一天,让陆放荣喜不自禁。
  听陆放荣说,京城的新宅子已经买好装好,过完年陆老太太和陆家大房就会搬家。他没好意思说的是,老太太还把持着老宅的契书不放,说要出租宅子,挣点是点。
  陆放荣根本不敢说他要把旧宅子还给何承,又哄老太太说出租宅子别人也要看契书,才把契书哄了过来。等以后老太太发现了发脾气,要打就打他吧……
  第六百九十二章 喜事
  当陆放荣把契书交给何承时,何承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已经问过何氏,何氏明确表态不要。那么他就留着吧,虽然他也不会用。
  刘氏私下把陆漫拉到一边,红着脸说自己为什么还没怀孕。陆漫告诉她,她身体没有毛病,有时候紧张着急也容易导致不怀孕,让她放轻松。
  此时已经封江,无法满足老小孩子要在点灯灯的大船上吃饭的要求,晚饭依然会在陆家吃。刘氏见老驸马不自在,就遣人去把梁老太请来做了几个菜。他们之前坐的都是梁家的船,梁老太负责做饭。还把梁二妞也叫来了,她负责上菜。
  老驸马一看二妞就笑了起来,吃着那几个菜时,更是欢喜,说道,“吃着这种鱼,感觉就坐在点灯灯的大船上。”
  他这样一说,姜悦和俊哥儿、彥哥儿也闹着要吃大船上的鱼鱼。
  几个老小孩子都高兴起来。
  老爷子对刘氏非常满意,说道,“陆家小子不好,你比他强多了。给他当媳妇,可惜了了。”
  他的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陆放荣也不生气,哈哈笑道,“我还是有可取之处,找了一个好媳妇,生了几个好儿女。”说完这话,他的脸又沉了下来,他是找了两个好媳妇,可那一个自己不知道珍惜,被老娘赶走了。
  晚上,陆放荣又把张将军、范将军等多个姜展唯的老部下请来喝茶聊天,陆漫则领着老小孩子回去歇息了。
  在姜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回京。
  正月十一,姜展唯又开始正常上衙。而姜展魁继续发奋苦读,他想在春季考上秀才,以秀才的名义上国子监。
  家里有个考生,让陆漫也紧张不已,天天变着法的让人弄好吃的,保证考生的身体状况良好。
  一晃到了二月初八,这天开始县试。共考四场,隔一天考下一场,中间那天看榜,若取了才能参加下一场的考试。
  天空飘着小雨,这也是今春第一场雨。雨中还夹着小雪,非常冷。
  把姜展唯送走后,陆漫牵着穿着红色长袍的姜展魁去前院坐马车。丁玉盈和姜玖把他们送到了垂花门口,并祝愿姜展魁好好发挥,金榜提名。
  姜展魁的小胸脯挺得高高的,郑重地点点头。
  陆漫用力捏了捏他的手,非常自豪。时间过得真快,当初的小正太就去考秀才了。
  本来,姜展唯不让陆漫去,说让柳信送就行了,但陆漫坚持要去。在她看来,姜展魁就是小升初的年纪,前世孩子小升初考试,基本上爸爸妈妈都陪着去了的。姜展唯没时间,二货老爷没放在心上,她总要去才好。
  他们两人刚坐上马车,就看到打着油纸伞的姜展玉来了。他也穿得喜气,大红色绣团花的甲衣,白色中衣,腰系金色腰带,头戴金缨红绒束发冠。
  姜展玉除了成亲那天穿了红衣,这是陆漫看到的第二次。他的笑容干净明丽,让人看了挪不开眼睛。
  姜展魁以为他是来这里送自己的,下车给他作了个揖,说道,“谢谢五哥相送。”
  姜展玉笑起来,说道,“我送八弟去县学考场。”
  陆漫赶紧制止道,“五爷,天气不好,你别去,我去就成了。”
  姜展玉摇头笑道,“我又不是纸捏的,连县学都不能去么?”
  他的马车到了东辉院门口,他牵着姜展魁上了那辆车。
  到了县学外,陆漫掀开车帘,看到许多考生在排队入内,多名衙役在大门口认真地检查着。这些考生多为十五六岁以上的青年,也有极少数四五十岁的,姜展魁应该是最小的孩子。
  姜展魁来到马车前,陆漫又嘱咐了他几句,目送拎着篮子的他混入人流进入考场。
  陆漫不会在这里等,她跟掀开车帘跟姜展玉招招手,笑了笑,就回府了。姜展玉会去附近的茶楼里等姜展魁,到时一起回家。
  陆漫再一次感叹,二老爷那样的草包,怎么生的孩子都这么聪明通透。
  二月十四,四场考完。若最后一场通过,姜展魁就成童生了。姜展玉听了姜展魁的答题,说他不仅能通过,名次还应该靠前。三老爷也是这么说。
  二月二十,这天县试发榜。姜展魁在姜展鹏的陪同下,一起去看榜了。而丁玉盈和丁小七也回了平西侯府,因为今天是和郡王府送聘的日子。
  姜展唯和何承也都去了和郡王府,他们会陪着宋明一起去平西侯府送聘。
  晌午,一脸喜色的姜展魁回来了。他考上了,还是第六名的好成绩。听他说,陆丰没过,再一次名落孙山。
  陆漫知道陆丰不是读书的料,这次考不上就会去御林军。她高兴地牵着姜展魁去鹤鸣堂报喜,姜展魁还给长公主磕了头。长公主也是欢喜不已,赏了姜展魁一套文房四宝,又留他们一家在鹤鸣堂吃了晌饭,把另几房也都叫来了。姜侯爷和二老爷、三老爷也赏了姜展魁一些笔墨砚洗。
  下晌,陆漫同姜展魁、姜玖、老驸马,还有姜悦三姐弟坐在炕上玩闹,欢笑声飘出小窗,似整个东辉院都笼罩在欢快的气氛中。
  姜展唯没进垂花门就能听见孩子们和老驸马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姜展魁的笑声。
  他不高兴了,进屋冷着脸对姜展魁说道,“科举路上你才迈出第一步,连秀才都不是,到进士及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一点成绩你就喜形于色,忘乎所以,将来还会有什么大出息。”
  他的话声一落,姜展魁便涨红了脸,他下了炕,给姜展唯躬了躬身,又去书房发奋了。
  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其他人,屋里喜气全无。
  老驸马不高兴了,说道,“唯唯讨厌,就是见不得人高兴。”
  陆漫也生气了,提高声音说道,“有了这等喜事,怎么就不能高兴一下?展魁小小年纪就中了童生,很不容易呢。他少年老成,这么多年一直把自己箍得死死的,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第六百九十三章 求大同,存小异
  姜展唯眉毛皱得更紧了,冷声说道,“真是妇人之见!不过一个童生,就纵得他乐成这样。他把自己箍紧是对的,只有一鼓作气,才能攀上别人达不到的高峰。”
  陆漫下了炕,站起身说道,“是,我是妇人,我就那么多见识。展魁是在我跟前养大的,我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他一点一滴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他每一个进步我都为他高兴……每到阶段性的胜利,我们一起高兴高兴,庆祝庆祝,没有什么不对吧?难道一定让他像三爷一样,随时汲汲营营,把弦绷得紧紧的,连睡着了眉毛都舒展不开,还在想着心事。这样,三爷才高兴?”
  她说完,就沉着脸把俊哥儿和彥哥儿抱下炕,一手牵一个,又对老驸马和姜玖、姜悦说道,“他见不得咱们高兴,咱们就走。”
  然后,陆漫带着老的小的一长串出了屋,去了鹤鸣堂。今天逢十,所有的主子都会在鹤鸣堂吃晚饭。
  姜玖都走到偏厦了,又回头向那扇小窗望了望,最后还是跟着走了。
  瞬间屋里只剩下姜展唯一个人。他沉着脸,气道,“这个妇人,这个妇人……”
  一群人到了鹤鸣堂垂花门,陆漫还嘱咐老小孩子,她和姜展唯吵架的事不要说出去。
  侧屋里,大多主子都坐在那里陪长公主说笑。
  老驸马坐去罗汉床上,一本正经地对长公主说道,“唯唯媳妇没有跟唯唯吵架。”
  这个老头比俊哥儿和彥哥儿还要傻。
  陆漫红了脸,呵呵傻笑几声,也不知该说什么。
  长公主人老成精,呵呵笑道,“没吵架就好,他们小两口一直恩爱,我就等着再抱一个重孙子了。”
  众人也都装作没听出老驸马的话,又开始夸展魁能干。二老爷非常得意,哈哈声打得十分响亮。他没考上童生怎么着,他儿子十二岁就考上了。明天去衙门里还要显摆显摆,那些进士出身的又怎么样,哪个儿子比得上自己的儿子?
  他看了一眼姜展玉,这个儿子可惜了。他比展魁还要有读书天赋,可惜身子不好,十三岁才去考秀才,一考就中。若他身子好,有可能十一岁就考中秀才了……
  陆漫又感谢了二夫人,因为姜展魁的先生就是二夫人介绍的。
  三夫人和大奶奶也已经跟先生说好了,等姜展魁上了国子监,请他教姜展雁和宇哥儿、敏哥儿。
  二夫人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展魁小小年纪就取得好了成绩,不仅是先生好,更主要是他自己的努力和悟性。”
  晚饭前,姜展唯和姜展魁才来鹤鸣堂,两兄弟都没有多少喜色。众人恭喜了姜展魁的同时,也恭贺了姜展唯。
  姜展唯说道,“不过一个童生,离秀才还差两步。”
  三老爷哈哈笑道,“十二岁的童生,哦,还差一个月才满十二岁的小童生,今年的京城也就这么一个。非常了不起了!”
  姜展举笑道,“三弟本人太优秀,对八弟的要求自然要高一些。”
  吃了晚饭,长公主又留下几个高层开会,其他人都各回各院。
  路上,姜展魁轻声对陆漫说道,“嫂子不要因为我跟三哥置气,三哥教训得对,我的确不应该因为一点点成绩就忘乎所以。”
  陆漫看看这个“小老头”,眉头有些微皱,一脸的老成与稚嫩的长相极不相符。她心疼地说道,“你哪里忘乎所以了,就是笑声大了一点嘛。”又觉得不能在他面前说姜展唯的不是,又道,“其实,你三哥心里还是高兴的,他怕你骄傲,才那样说的。”
  姜展魁笑着点头,眉头也放松下来。
  姜展唯回来的时候,陆漫已经睡下了,她后背朝外,一头青丝散落枕间,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他上了床,丫头把罗帐放下,吹灭蜡烛后离开。帐子里立即一片黑暗,只有枕畔传来淡淡的馨香。他躺下侧过身,像原来一样从她的身后抱住她。
  陆漫向前挪了挪,他的胳膊一下箍紧了,低声说道,“这么久了,还在生气?”
  陆漫说道,“嗯,我是有些生气。展魁真的不容易……”
  姜展唯不赞成地说道,“想取得好成绩,谁都不容易……”又赶紧打住话题,自己一路都在想不要再跟漫漫吵架的。他放软声音说道,“好了,咱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陆漫听他改变态度了,又转过身来。虽然看不到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冲他说道,“三爷,生活是过程,而不是结果。我们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追逐最终的结果。你这样,你自己辛苦,展魁也辛苦,你们天天劳心劳力,一时也不愿意放松,我看着很心疼。我真怕你以后也这样要求咱们的儿子……”
  姜展唯说道,“这点你放心。我这样要求自己和展魁,但不会这样要求儿子,因为儿子有我这个老子给他们撑起一片天。而展魁,他一成亲就会分家另过,他要护着他的妻子儿女,要给他们撑起一片天……”他松开抱陆漫的手,平躺着望向漆黑的床顶,说道,“我答应了我娘,要把弟弟妹妹养大,要让弟弟成材……他成材了,就会愉悦……”
  一提到周姨娘,姜展唯的声音就变得低沉下来。哪怕说到“愉悦”二字,也能听出非常的沉重。
  陆漫无言以对。想着,他眉心的皱纹一定又深了一些吧?不同的生活,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认知,让他们对生活的态度和领悟截然不同。
  她在心里默念着,求大同,存小异……
  陆漫叹了一口气,说道,“总之,我希望三爷和展魁笑口常开。”
  姜展唯抓住陆漫的一只手拿在唇边吻了吻,说道,“会的。娶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多的笑声。因为有了你,我们三兄妹的快乐已经多了许多。”又道,“晚了,睡吧。”
  陆漫以为姜展唯今夜会向她求欢,因为今天正好是她月信结束后的第三天。听他这样说,也道,“好,睡吧。”说完,转过身去。
  第六百九十四章 和好
  第二天有早朝,姜展唯寅时就起来了,陆漫也跟他一起起来。他们都像没发生过争执一样,陆漫笑眯眯服侍他穿好衣裳,吃了早饭,再把他送出门口。他还亲了亲她的脸庞,才甩开大步向外走去,消失在微弱的晨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