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松花江会战(四)
  经过一番火力侦察,以及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利涅维奇的司令部被暴露了,蔡锷大喜过望。其实最开始蔡锷完全没有想到过俄军会将司令部驻扎在舒兰县城,他一直以为利涅维奇会把司令部驻扎在更靠近前线的榆树县县城,根据蔡锷的估计,这个利涅维奇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不过事实上就是这么巧,利涅维奇就在舒兰县城,且今天刚刚从前线回来,本打算睡一个懒觉,结果被蔡锷给搅合了。
  马蹄声阵阵敲打着地面,火光冲天,枪声如雨,战斗在雪夜之中就这么打响了。
  此时的吴大头哆哆嗦嗦地站在马旁,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马粪味儿和马尿味儿,吴大头回头看了一眼索氏兄弟,又看了看秀才,所幸还是走到嘎豆子身边小声说道:“嘎豆子,啥时候咱们上啊?”
  “咋了?着急了?”嘎豆子一副老手的模样。
  吴大头点了点头,皮帽子上的雪被抖了下来,说:“着急啊,这儿太**冷了。”
  嘎豆子嘲笑道:“这算啥,我们你说我在绺子的时候,半夜三更让官府的人追啊,那是啥情况?没有马,没有棉衣服,穿着单衣跑啊,我都不敢停,一停下来就冻死了。”
  “啥时候啊?我咋就听你吹呼你咋咋厉害了呢?”吴大头惊讶道。
  嘎豆子面不红耳不赤说:“那咋能跟你们说呢,丢人的事儿,肯定不告诉你们啊。”
  吴大头忍俊不禁道:“是,是,你这不是丢人,你这是丢命啊。”
  嘎豆子道:“知道我们大当家的为啥要投军了吧?血军比官府狠多了,清兵吧有时候还怕冷怕死,可你是不知道血军的规矩啊。”他小声在嘎豆子耳边说道:“血军里有一个规定,那就是连坐制度,他娘的,要是让人告发,俺娘俺爹都得被他们栓绳子进山。”
  “啥?有这回事儿?”吴大头瞠目结舌,还连座制度,诛灭九族啊咋地。
  “可不是咋的。”嘎豆子苦笑道,“我听说咱们的司令在辽北剿匪的时候就用这一招,老狠了,让一群人把土匪爹娘栓绳子上,赶马似的赶到山上,啥时候胡子下山投降了,啥时候放人。要是半道上爹娘死了,就接着抓胡子的媳妇孩子,要是没有媳妇孩子,就抓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方正就是胡子不死,这一家人家就死绝。这一招太**狠了,逼得很多胡子最后都自杀了。俺们绺子的大当家一听,吓尿裤兜子了,他好几个媳妇儿子呢,要是让血军住着了,可咋整?”
  吴大头道:“咱们司令真狠啊。”
  嘎豆子说:“我听说这一招还真不是咱们司令想出来的,而是总参谋长想出来的,好像叫什么陈信的。”
  吴大头问道:“参谋长是啥?”
  “就是军师。”嘎豆子道。
  吴大头点了点头,道:“果然,当军师的没几个好东西,这招太特么断子绝孙了。”
  嘎豆子嘿嘿一笑,此时便看到远处十里之外火光冲天,舒兰县城打起来了,枪炮声远远可以听得见,大家有一些激动,纷纷呼喊起来。带队的军官眼看大家蠢蠢欲动,想要阻拦大家,却扯着嗓子喊也没有作用,于是他掏出手枪,在天上连开三枪,人群这才安静下来。带对军官说道:“****娘的,咱们是来打埋伏的,你们吵吵个腚啊?都闭嘴,从现在开始,不允许说一句话,违令者——滚犊子,别在这儿待着了。”他用虎目环视了一圈,冷冷地说道:“如果第二次宣化者,杀无赦,斩立决!以汉奸罪论斩!”
  汉奸罪这个罪名太大了,大的大家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舒兰县城里的战斗一直在持续,从晚上凌晨零点开始,枪炮声就一刻不停,但是东北的天黑的早去的晚,战斗到早上(23日)五点,天依旧是黑的,其中一个骑兵队进攻了俄军的伤兵医院,俄军伤兵奋起反抗,但无奈中国骑兵装备先进且准备充分,全歼野战医院守军。在舒兰县城外的俄军也遭到了中国骑兵的袭击,中国骑兵将火把仍在俄军军营里,北风夹杂着火焰迅速将俄军军营给点燃了,中国骑兵便端着枪在俄军营长外开枪“点名”,逃出来一个打死一个,逃出来一个打死一个。
  俄军发了狠,一千多俄军拎着刺刀不顾伤亡冲向中国骑兵,双方发生激烈白刃战,最终俄军被杀死四百多人,但是俄军也凭借着这一次冲锋打开了中国骑兵的防线,逃出了军用,向城内徐徐撤退。
  最终在遭受六点的时候,利涅维奇身边聚拢了大概3000左右的俄军,他们的弹药所剩无几,如果坚持被困在舒兰县衙,也许会被救走,但也许很快会被围歼。利涅维奇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下令3000俄军抛弃一切辎重,只携带一点干粮和武器,跟他一起向东边中国守军薄弱防御区进攻。
  蔡锷特地在舒兰县城东面布置了最少的人,因此利涅维奇的大军顺利地逃了出去,随后蔡锷留下一千士兵组织舒兰县民一起看押俄军战俘,他带领其余骑兵追击。
  当利涅维奇的俄军仓皇逃窜到舒兰县城东面的山岗的时候,来自五常县的民兵骑兵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嚎叫着冲了出来。
  一万两千骑兵排着长线遮天蔽日的冲锋,刹那间让人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从东方升起的太阳趁着从东方杀来的骑兵们,给俄国人的心理上实施了巨大的压力。
  “杀!”
  “杀!”
  “阿勒!”
  “阿勒!”
  穿的各色各样的衣服的中国人,手中操着铡刀或者马刀,甚至有的人仅仅是将菜刀绑在了木头杆子上,便冲了上来。中国老百姓组成的民兵尽管战斗力不见的多高,可是面对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民兵最喜欢打的就是顺风仗了,所以蔡锷将他们安排在东侧,目的就是充分发挥民兵们打顺风仗的特点,当然,如果即便民兵失败,也会延迟俄国军队的逃亡速度——从这一点来说,蔡锷毫无疑问是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