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谢如华一转身,就趴在课桌上哭泣了。
  但班上的人没有人去安慰谢如华,只是撇撇嘴,然后问林素美这些天没有来学校是怎么了,把记录的笔记拿给林素美看。
  第60章
  这天林素美把自行车推出校门, 就闻到一阵阵香味传来, 她往香味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群男生女生都围在一起, 一些从人堆里钻出来的男女手里都用报纸半包着个油炸饼, 这用油炸出来的饼香味弥漫,就连她都忍不住下意识的吞吞口水。
  这场景,似乎并不陌生。
  林素美拧了下眉头,其实这场景这段时间应该常有, 只是她心思不在这上面, 满脑子想着林海燕,就怕林海燕多想, 然后一门心思赶紧回家去陪陪林海燕说说话,这时候才有这点心思。
  林素美走过去, 也买了几个,想着回家给家人吃, 虽然她知道,一定会被妈妈瞪, 骂她就知道浪费, 或者是买那么多干什么, 不需要给她和爸爸买。
  她想到母亲半生气半欣慰的脸, 突然觉得暖心得很, 随即又拍了下自己的头, 有点自虐啊, 还怀念妈妈骂自己。
  再走几步, 竟然看到了熟人。
  张成安和刘庆栋,两人站在一个木柜边,上面摆放着各种素菜,黄瓜土豆豆油皮之类,全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串起来,旁边则放着一大碗调好的佐料,谁要买的话,就自己拿,然后他们把这些签子串起来的菜放在调料里过一遍,就这样递给顾客们,顾客就可以开动了。
  很方便的样子。
  林素美下意识的走过去:“你们也在这里卖东西?”
  张成安笑笑:“是啊。”
  两人忙碌的招呼着前面这群学生,就这么一会儿,就围上来一大群人。
  “林素美,这是你们认识的人?”说话的是林素美的同班同学。
  “嗯,我们一个村的。”
  对方立即用那种羡慕得不行的目光把林素美盯着,好像因为是同村的,林素美就可以随便吃不用花钱一样。
  张成安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么多人:“你们是林素美的同学?你们多买点,我送你们一串。”
  一群学生立即喜笑颜开,为了那多的一串,纷纷问买多少才能送呀,张成安直接笑着答买十串就送两串。
  这些学生也不笨,自己买不了那么多没有关系,大家可以合伙一起买,于是想买的不想买的,全都抓起来,合伙买了二十串,得到赠品四串。
  林素美看着好笑,不过她站在这里,的确为张成安和刘庆栋拉了点顾客,主要还是因为于莎莎和方小玲,这两人都是有钱的主儿,呼朋唤友的,和林素美打了声招呼,一见这些小食品立即走不动路,先买了两串尝尝,觉得味道不错,一买就是几十串,说是要拿回家给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尝尝看。
  张成安他们这生意,也就做学生们放学这么一会儿,等大家都回家后,自然就冷清下来。
  今天的效果还不错,就只剩下几串,张成安把那几串过一遍调料,然后直接递给林素美,让她吃。
  林素美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过来尝了尝,带有两分惊喜:“味道真不错。”
  张成安一脸的骄傲:“那是,为了这个调料,我们可是实验了很久……”张成安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辣椒。”
  刘庆栋一边数着钱,一边瞥张成安:“少来了,若不是谢长渝坚持,你们这些偷工减料的,不就想着随便糊弄过去?”
  “说得你不是那样想的一样。”
  林素美一听,有些好奇:“你们是一群人一起来做这个生意?”
  “也不是,谢长渝没有加入,他投的技术股。我们这些人则在各个学校门口摆摊,虽然才开始两天,但生意还行。”
  “技术股?”林素美当然听得懂,但是从他们口中听到这个词,当真是觉得新鲜。
  “这生意是他想的嘛,早上卖包子馒头那些,下午卖这个,然后还出了点本钱,以后我们赚了就还他。”
  林素美点点头:“也就是说,他就动动脑子,以后你们赚的钱,他都可以分钱?”
  张成安和刘庆栋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但这些人也不笨,会同意这个方案,主要是因为过几天谢长渝会在城里买个门面,这门面也不干啥,就用来拿给他们放置这些东西,甚至到时候在门面里也可以卖东西,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每天在城里和家里跑上跑下了。
  林素美一听,也觉得谢长渝有投入,只是从长远看来,的确有所赚头。
  但林素美并不认为谢长渝是看重这点钱,而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所有人都知晓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想要从谢长渝这里拿东西,也必须得付出点什么来。
  林素美帮着他们收拾了一下,然后一起回第九生产大队。
  张成安和刘庆栋也是个话痨,骑着改装版的三轮车,还能和林素美大谈特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们这些人早就想做点什么了,但无奈不知道如今政策,和父母一说,立马被骂,说他们搞投机倒把,小心被抓进去。然后在某中学发生了件事,有人第一个吃螃蟹,跑去卖东西,去接孩子的家长被自家孩子非要买的劲儿气着了,立即去告,结果你猜怎么着,那警察来是来了,就调解了一下,然后人家摆摊的人继续摆着。
  别小看这件事,就是因为这件事,大家一窝蜂的跑出来做生意了,以前也有做生意的,但都是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现在可是明目张胆大张旗鼓了。
  而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同志,还每每被人从不远千里去参观,听说生意是好得不得了。
  他们一路出城的路上,都能看到很多门面在被收拾和装修,看起来都是想大干一场的样子。
  林素美其实预料到了这个样子,因为陪林海燕去市里的时候,那边很多人早就开始卖东西了,就拿医院来说,人家都明目张胆的喊着卖饭,素菜多少钱一碗,荤菜又是多少钱。
  但她确实没有想到,大家动作会那么快,像是憋着一股儿劲,一旦有点苗头,立即就能冲出去。
  林素美想了想问:“谢长渝他不跟着你们干,那他干什么?”
  “倒腾自行车去了。”张成安回答。
  林素美挑了下眉:“那你们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干?”
  张成安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得花费大量成本,我们这些人,能有几个钱?以前是赚了些,但大多补贴家里了,这个情况,怎么好意思跟着他干,顶多去跑跑腿,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自己踏踏实实的赚钱,至少是靠自己赚的钱。”
  林素美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林素美回到家里,把几个饼拿出来给家人吃,果然被陈冬梅说教了一顿,她就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母亲,反倒让陈冬梅骂不下去了,忍了忍说了句——下次别买了,浪费。
  林素美在家待了一会儿,就跑去找林海燕了,没忘记也拿上几个饼,留了两三个给易芳他们,一人一个肯定不够分,她也不管,随便他们怎么分,但林海燕的那个她自己亲自去给。
  林海燕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身体已经完全调整了过来,此刻看到林素美,笑着开口:“哎呀,我妹妹又给我带好吃的来了。”
  “就一个饼而已。”
  林海燕笑笑:“你以后不用天天跑过来,我又没什么事。”
  “我跑过来又不是陪你,是我自己无聊,想让人陪我。”
  “你呀你……”林海燕咬着饼,虽然已经冷了,心里却觉得暖暖的,甚至让她有点想哭,“你跑来这,是因为我们没多少时间见面,但以后,天天一起进城一起回城,恐怕就不想让我陪了。”
  “这是怎么回事?”
  林海燕这才细细道来。
  林海燕和陶金峰正式离婚了,之前的工作她也没去了,但总要做点什么。林海燕心知肚明,现在两个嫂嫂什么都没有说,也是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觉得自己可怜而已,但时间一长,吃家里的用家里的,自己父母哥哥当然不会说什么,但两个嫂子会没点想法?
  真让林海燕去干地里的活,她也是不愿意的。
  正好,二房的人,不声不响的就在一中学校门口靠近大路的地方买了个门面,对外说是租的,其实是人家买的,然后他们就想卖一些学生需要的钢笔墨水练习本之类,顺便也卖点杂货。
  林权他们三兄弟商量过了,地里的活,仍旧由他们干,让老两口进城看店,然后让林海燕去帮忙,每个月给工资,一是帮忙,二则是让林建党和陈霞向林海燕学学做生意。
  林海燕在商场待那么久,不可能白待的。
  林素美听得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我也觉得还行。”
  两姐妹互相看对方一眼,都笑了起来。
  而当林素美第二天去学校后,就发现了同学们看她的目光变了,一个个都来问她门口那卖的串串是她认识的人呀,好安逸,羡慕得不得了。
  林素美到这个班里后,头一次享受到班上同学的如此热情,然后下课的时候,就有人去和别的同学一起商量,大家一起买,然后说是林素美的同学,满十串就可以送两串。
  林素美不置可否,她的名字还能这么用……
  然后林素美出校门,见张成安和刘庆栋忙得不行,于是准备过去帮帮忙,她竟然看到了谢如华,谢如华也在那里排队买这串串。
  谢如华拿了十串:“我是林素美的同学,是不是可以多得两串?”
  张成安抬眼看了眼:“是是是,你自己挑两串。”
  谢如华果然动作快速的又拿了两串她看上的,然后给对方过佐料,然后付钱。
  只是当谢如华转身看到林素美时,那画面,空气都如同静止了一般,到处都充满了尴尬。
  谢如华一张脸涨得通红,她说那句话时,还专门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自己同学,就是没有转身看。
  林素美张张口,不过到底没有说话。
  谢如华咬咬唇,不知道是觉得难堪还是委屈,赶紧走人了。
  林素美看着谢如华的背影叹了口气,其实这也就是个小女生吧,真要说她们讨厌彼此,也说不出个具体理由来,就是小女生的想法,因为敏感的心理讨厌一个人,为了讨厌而讨厌,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恶毒的话。
  林素美摇摇头,想着以后也不用和谢如华争执了,非要分出个胜负来,也没多大意思。
  林素美帮张成安他们招呼人,但绝不接手钱,张成安见状,便心里明了了,就只顾自己收钱。
  不过到后来张成安他们的动作越发快,并且顾客们自己过调料后,林素美也就不再帮他们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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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林家二房在一中门口的店正式开张了,林海燕也去帮忙了。
  陈冬梅听说了那个店是林家二房一起出的钱,但几个孩子都让父母去看店,让他们在城里轻松些,心里也冒出了股酸水。
  吃饭的时候陈冬梅没有忍住:“你看看别人,门面买了,还让父母去享福,又有本事又孝顺。”
  林平和林安被说得懵了。
  林建业哪里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想法,也没多说:“吃饭吃饭。”
  林素美想了想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学二伯家去租个门面做生意。”
  “哪里有那么多钱去干那事,地里活又怎么办?”陈冬梅想了想又道,“还是老老实实干地里的活稳当,做生意,谁知道是赚钱还是亏本,但地里的庄稼却始终在那里,你干一分就有一分。”
  林平林安立马点头。
  不过陈冬梅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在林家二房那个门面开张的时候,依然和其它几房的人一起去帮忙了,这时候他们也就知道了,开一个店也不是那么容易,光是进货就需要一大笔钱,然后还要和人联系补货什么的。
  没多久陈冬梅压根就不提这事了,因为吴华生了个儿子,陈冬梅得忙着照顾吴华坐月子,还得帮忙带孩子,至于孩子的名字,陈冬梅干脆利落的把原本给林平二胎的孩子给了这孙子,就叫林夜。
  ……
  日子就在这样的繁忙和琐碎中前进。
  林素美再一次听到谢长渝的名字,还是在谢长萍口中。
  谢长萍来找林素美,干脆利落的说了目的:“小美,以后我们在一起玩的机会就很少了,但你发现,我会始终想着你。”
  林素美一听就明白:“你是要去做什么?”
  “谢长渝给我找了个师傅,我跟着去学做火锅,学会了就在城里开个火锅店。”谢长萍撇撇嘴,“谢长渝那家伙还让我赚钱后把学费还给他,真是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