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蝴蝶 第109节
  下一秒,西泽将她推到门上去,几乎是恶狠狠堵住她的嘴。
  她给他压在门上亲的呜呜乱叫,脚尖都快离地了。
  身后一声女士惊叫响起,淮真瞪大眼睛,视线移动,觉察到对面打开房门里走出来的银发太太涂了蔻丹的手捂住嘴,手袋都给这两年轻人吓得掉到了地上。
  她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两下。
  西泽接着在她嘴唇上咬了几口,才像出了口恶气似的将她松开。
  淮真从他怀里挪出来,将那只看起来颇为贵重的手提袋拾起来递给太太,一个劲给她鞠躬致歉。
  太太这才缓过劲来,呵呵笑了两声,说,“大家年轻时都这样。”
  尔后踩着高跟,在走廊的红色地毯上,宛如乘了一条船似的轻飘飘的飞快走掉。
  淮真转过头,在西泽背上狠狠捶了两拳,“大庭广众,你干什么呢!”
  他的背可比她的拳头硬多了,西泽纹丝不动,她却觉得自己指骨麻了半截。
  他背对她,“咔哒”一声将门打开,毫不客气的将她拽进房里去,“碰——”地将门重重关上,搂着腰压在房间墙壁上又下重嘴亲了几口。
  淮真觉得自己嘴唇搞不好已经给他蹂躏到破了皮。
  这个吻结束之后,西泽并没有松开她,而是将她掖在怀里,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气。
  紧贴着他胸口的肌肤,能清晰的听到来自他心脏的一次一次有力跳动。他用半个身子将她压着,只堪堪从他肩头露出一张脸来。
  淮真用了几秒钟时间来思索他究竟怎么了。她有点担心。
  紧接着,她感觉到他用手摸索到自己的手,轻而易举地往她手指套上去一个凉凉的东西。
  但她仍被他箍在怀里,没法自由的去看那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她听见他靠在自己耳边说,“i am ceasar, a euraisian, nobody. i am 73.5 ind 162 lbs, was born on nov. 21th 1909, have been vaated with vaia. i am ih, and don’t have aious disease.”
  (我是西泽,一个欧亚混血的无名氏,身高73.5英寸,重162磅,1909年11月21日出生,接种过牛痘,身体健康,没有传染疾病。)
  淮真能感觉到胸前那个重压的心脏跳动正在一点一点一点的变得更激烈,但她的世界在他的话音里变得越来越安静。她不知道自己的是过渡紧张下的应激情绪,还是她真的就是这么冷静,而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仅仅是来自于他的。
  他说,“anything else?”
  (还想知道点别的吗?)
  她傻傻的摇摇头。
  他说,“知道.的全称是什么了吗?”
  她点点头。
  他故意问,“是什么?”
  她说,“washington distribia.”
  他说,“你真的傻。”
  从最开始的最开始,当他说“想要和我对抗全世界,去bia”的时候,于她而言,那个bia也许指的是早晨那个地方。于他而言,却是下午这个地方。
  这个花言巧语的骗子。
  现在她知道了,她确实是真的很傻。
  第131章 华盛顿2
  淮真整个有点傻掉了。
  原来他的沉默来源自于他的紧张,愤怒来自于自己的神经大条,而这一切都正如今天早晨菲利普所说的那样:对他温柔点。他只是有点紧张。
  因为他准备求婚,她不知道。
  她甚至还像个弱智一样兴奋无比的指着白宫沾沾自喜的庆祝:今天是我离美国总统最近的一天。
  那一瞬间她可压根不知道,今天对她来说最值得纪念的事可跟美国总统没半点关系。
  换作她是西泽,那一瞬间她绝对会把这个既差劲、又神经短路女人从车里丢出去。
  不知道他经历这种神经紧绷究竟有多久了:还一路从纽约开车四小时来到华盛顿——没有出车祸可真是万幸。
  西泽将她抱得很紧,同时还在微微发着抖。
  他说,“我讲完了,可我他妈怎么还这么紧张?”
  她说,“也许……你可以先把我放开。”
  他说,no.
  她说,“你总得让我讲讲话呀。”
  他像个无耻小人一样的耍无赖,“我不想听到除了yes以外别的单词。”
  她轻轻叹口气,说,“我快喘不上气了。”
  西泽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像一个即将自杀的溺水者一样,抱着她往后仰躺着重重栽倒在床上。
  淮真趁机从他身上爬起来,盘坐在床上,低头去碰那枚戒指。
  西泽以为她要摘掉它,近乎哀求的又讲了一遍。
  她抬头看了西泽一眼,又低下头,摩挲了一次那只嵌了个切割完整的全美蓝色方形石头,不算大却也不小,周围打了一圈白金环,非常的简约。
  她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他说,“我选的两只父亲嫌它们太小,将他与母亲的给了我。穆伦伯格有祖传的戒指,通常由祖母亲手交给新妇——奎琳得到了它。我母亲无权得到家传,所以他为她亲手做了一只。”
  她微微惊异说,“你母亲……”
  他说,“离开香港两年后,就因肺结核去世了。他再也没机会给她戴上。”
  淮真有点沮丧。
  他接着说,“他说,他们得不到祝福,所以由他来祝福我们,代替他完成他未完的心愿。以及,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古板的,等我们有钱了再换一个。”
  紧接着他摊开右手心,里面正躺着属于他的那一只。
  戒指环内写着一句话,淮真拿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or i shall live your epitaph to make.
  她立刻摘下自己那只,果不其然,那一句是:or you survive wheh am rotten.
  他说,“昨晚我回来的很晚,记得吗?”
  她说,“你去了华盛顿广场那家订制怀表店,在戒指内侧刻下这段话。”
  他点头。
  又笑着追问,“你仍旧还没有回答我。”
  淮真正了正色,说,“cea.”
  他嗯了一声,和她相对盘坐着,一眨不眨听候发落,等她裁决,等她审判。
  她说,“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也听说了些什么:比如正经人家的华人女孩不能和白人交往,比如不能在外留宿过夜,比如不能和男友外出旅行,比如没有华人会娶一个在婚前失了身的女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说实在的,婚姻对我而言并不那么重要,在我一生中所占的比重很小很小,因为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比它重要的多:我的感受,我爱的人的感受,我爱的人爱我的感受;我的自由,我爱的人的自由,我们在一起的自由。不希望有任何东西可以成为枷锁,或者成为干扰选项,即使没有婚姻,我相信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过得很快乐,即使哪天不得不分开,也没有更多的附加值来扰乱我们的判断。其实你并不需要太过小心翼翼,我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我真正想要什么。我爱你,我们有许多有趣的事可做,但不一定非得要婚姻。你也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为我负责,你知道的,对吗?”
  她讲完,西泽沉默了很久。
  他盯着她看了好会儿,像重新认识了她一次一样,缓缓地、不可置信的、有点苦涩的笑了,带点谴责与拷问,问她,“季淮真,你究竟为什么可以这么新潮?”
  她相信他们两都是尊重自己的自由与感觉的那种人,听他这么问自己,她只好叹口气,摇摇头说,“i don’t know.”
  他接着说,“but i am old-fashiid aive. aell me what should i do?”
  (但是我又古板又苛刻又保守,我爱你。我该怎么办?)
  她再次呆呆的说,我不知道。
  西泽在她手背上亲吻了一口,牵起她的手,“在我距离你有一整个美国大陆那么远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夜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想和你亲吻,想碰了一碰你纤细的脖颈与柔软腰肢,将你搂在怀里听你说你也很想我,想亲吻我,渴望我,想和我一起做那种伊甸园里发生的,会被上帝谴责的,可以被流放的罪恶的事……在我的幻想里你是圣洁的,但在我的每一个梦里你都是赤身裸体,遭受过我不可遏制的邪恶幻想一次次亵渎。再见到你以后,我一天比一天更加确定,我想对你做这件事情,想看你承受我的放肆与粗暴时无与伦比的欢愉与渴望的呻吟。你根本不知道你每一次躺在我怀里和我接吻,做一些胆大妄为的事,说一些撩拨我的神经的话的时候,就好像在翻到的汽油桶上扔了一根火柴。火焰一点点爬上我的后背,啃噬我的内脏与肌肤,在我下腹跳动,将我所有肢体与语言都给燃尽……你根本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想再欺骗自己。现在,所有早已烂在我肚子里的肮脏话,此刻全部倾泻出来给你听,我爱你,我想要你,想和你做爱。我可以确信这是爱情,这不是饥渴。不是像露水情人一样,而是像所有夫妻之间那样……”
  淮真张了张嘴,有点失语。
  她承认自己被他这个样子给吓到了。
  但又对这样的西泽着了魔似的,根本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看到她的傻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反应。
  西泽伸手在她头顶拍了拍,说,“我是个二十二岁男人,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缺陷。我对你有太多邪恶的念头,你能体谅我吗?i want a marriage with you, and i want you.”
  两人盘腿对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了彼此一会儿。
  这一瞬间她才终于像回过神来似的,狠狠给了他的大腿一拳。
  他轻轻惨叫一声,捉住她的拳头。
  她很生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说,“告诉你什么?”
  她说,“说你想和我做爱。”
  他说,“这会使我感到害羞。”
  她接着说,“……以及你想和我结婚。”
  他笑着说,“我害怕这样你就不会跟我来东岸了。”
  她说,“我给你搞得像个傻子一样。”
  他说,“你本来就傻。”
  她气不过,又给了他肚子一拳,“你没有任何疾病,还打了疫苗,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破烂的求婚词。”
  他笑着说sorry,又问她,“所以你答应吗?”
  她说,“我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家里人?我的天,我根本没有这种经验。”
  他说当然可以。
  过了会儿她又摇摇头,“不,不能这样……我妈妈和姐姐巴不得你娶我,这样迫切的心情会使我很难堪。”
  他笑起来。
  房间里有安静了一会儿。
  他说,“你能不能说点什么?他妈这辈子也从没有这么紧张过……我他妈这辈子也从没有这么怕别人对着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