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所以,其实还是为着那个位置去,才会顾忌陛下的对不对。”
  “该喊父皇了。”赵晏清伸手去将她搂到怀里,视线灼热。
  初芙心里装着事,没留意,继续说:“我总觉得父皇压着贵妃宫中发生的事,心中有别的打算,或者父皇也察觉到了什么?”
  身为帝王,也怕儿子之间发出祸起萧墙的事吧。
  上回刘家和陈家的,明宣帝不就是两头平衡了,不轻不重罚了刘家。这回陈贵妃出事,应该会牵扯到他四子,所以他有所警惕了?
  “不管怎么样,总会有端倪显出来的,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这个时候连斗得不死不休的大臣都不敢乱来的。”
  初芙想想也是,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依在他胸膛上说话。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睡着了,等到清醒的时候,是马车突然颠簸。
  她迷迷蒙蒙睁开双眼,眼前很暗,是被赵晏清紧紧拥在怀里,马车摇得特别剧烈,外头是永湛高呼护好马车的声音。
  她一下就清醒过来,赵晏清看到她睁了眼,安抚道:“别怕,没事。”
  她紧紧回抱着他,知道他在努力维持两人的平衡,她这时听清外头一阵阵的狗叫声。
  那狗叫声很快就从凶狠化作了凄厉和咽呜,最后再也没有了。
  马已经被车夫安抚好,马车不再摇晃,赵晏清这时才松开初芙,检查在混乱间没有让她撞到哪里。
  “齐王殿下,十分抱歉,可有惊着殿下。”
  一口跟嚼着舌头的汉语传到车厢内,初芙听着眉心一跳。
  京城里可没有人会这样说话,难道是……赵晏清已冷淡地开口:“是瓦剌二王子吗。”
  外头那人就应了句正是。
  赵晏清这才伸手去撩了帘子,只是一条缝隙,只能看到他的一半面容,还被他搂着的初芙不露一分。
  “二王子在这闹市里溜狗,怕是不妥。这又是凶犬,今日只是惊了我的马,但来日伤了我们的百姓,就不是小事了。”
  他没有客气,没有给瓦剌王留面子,让对方脸色也变了变:“齐王殿下所言极是,是本王子没有考虑清楚,但这畜生也死了,殿下也别计较了。”
  是在说他赵晏清太咄咄逼人,宠物已被他的侍卫所杀,也算是赔了罪。
  赵晏清眼神一冷,在西北的时候,他就会过这个二王子,很骁勇善战的一个人。会被选来议和,也是因为瓦剌考虑到这个二王子曾对本朝有过极大威胁,是在维持他们瓦剌的威严。
  初芙听到这话居然暗指赵晏清若不揭过此事,就连个容畜生的心胸都没有,气得指尖一抖。她想也没想冷声道:“所谓物似主人形,怪不得那畜生眼瞎!”
  而且就是这个瓦剌使得她爹爹多年有家归不得,她若是能打,她肯定去西北跟士兵们撕了这些人!
  说是新仇旧恨也不为过。
  突然之间有个女声响起,瓦剌二王子一怔,只是他对汉人的语言也不是十分了解,琢磨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初芙是在骂他。
  他讥讽赵晏清连狗都不如,她却直接骂自己跟畜生没两样。
  瓦剌二王子霎时气红了一双眼,赵晏清是见识过她的利嘴,险些没忍住想笑,好在绷住了。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本王与王妃刚从宫中出来,就遇到这样的事,王妃受了惊吓,就不与二王子多唠叨了。”
  还欲说什么的二王子猛然想起,赵晏清昨天才娶了谢英乾的女儿,所以这齐王妃,就是谢家人。
  他脸色又一变,想到谢英乾突然杀出来,险些一箭让他下了地狱,箭尖从他头皮划过……他心里就打了个激灵,再不说话,一挥手带着人拖着刚养一个月的爱宠尸体离开了。
  赵晏清见他离开,又询问永湛自己的人有没有受伤,听到没有被伤及这才让再启程。
  初芙此时眨了眨眼,在他怀里抬起头问:“你刚才在借我爹爹的威名,把人吓走了?”
  赵晏清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不自在咳一声。
  初芙就笑了:“我爹爹知道了,要打死你吧。”
  女婿拿着岳父耀武扬威?!
  第70章
  街头惊马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明宣帝耳中。
  明宣帝这会心情不错, 让人把养着的红嘴鹦鹉送到跟前, 正在逗弄。
  “瓦剌王子的狗惊了老四的马?”他把一颗瓜子仁送到鹦鹉嘴边, 语气略沉,“瓦剌王子还真是会入乡随俗啊, 过得挺自在的。谢丫头骂回去了?”
  来报信的锦衣卫垂头应是:“王妃骂回去了,殿下估计是怕二王子记恨王妃, 把谢将军抬了出来, 二王子忍着气走了。”
  “这老四,护得那么紧。”明宣帝听笑了,“英乾这威名也挺好用的,确实压得瓦剌没有办法, 西北全靠他啊。”
  明宣帝感慨, 确实这是事实, 他又想到近来查的事, 问道:“你们近来没有近展?”
  “回陛下, 谢小将军查到二王子在斗狗结交那帮人有异, 可能是潜伏在京城的瓦剌探子,谢将军也没敢掉以轻心, 和我们一起追查。但这一查月余, 对方身份无懈可击, 绝对是汉人,恐怕谢将军说的……是让睿王殿下遇刺前受伏击的那一批人, 里应外合的那批人。”
  “里应外合那批人?军营里抓出来的乱党那一批?”
  又跟陈王旧党扯上关系了?!
  明宣帝手里的瓜子仁就被他甩了一地, 这些人, 怎么就如此阴魂不散!
  瓜子仁落在金砖上,只发出细微的声响,锦衣卫抬眼窥到帝王面色铁青,不敢多话。
  良久,明宣帝才问:“英乾人呢?”
  “谢将军这些天都变了装到斗狗场,今儿估计也是。”
  “传个信,让他忙完进宫一趟。”
  锦衣卫应是告退,大殿里一片安静,捧着装了瓜子仁的张德大气也不敢出,看到帝王阴沉着脸坐回龙椅上。
  提到陈王旧党,明宣帝就会想起陈贵妃宫里那个太监,骂他强占弟媳的太监。
  那太监嘴里的弟媳就是陈贵妃,先帝还在的时候,他已是太子,是储君。他早早定了太子妃,但在选秀的时候,一眼又看上了明艳动人的陈贵妃。
  陈贵妃姿容好,他免不得多看了几眼,不想那个时候陈王早已禀了上去,想要陈贵妃做正妃。
  他打听清楚陈贵妃娘家身份后,有些动心,刘家是文臣,他还缺一个忠心的武将。
  所以他使了计,把陈贵妃变成了自己侧妃。但他是在纳了陈贵妃后才知道,原来陈王早就和陈家有说法,但先帝还是把陈贵妃给了他。
  这也可以判断出,先帝并不想让陈贵妃嫁陈王当正妃。
  但陈王就此记恨,一直到先帝去世,陈王就拥兵反了!
  明宣帝知道自己跟天下男人一样,喜颜色好的女子,但他也从不会为美人就昏沉。他宠陈贵妃,更多的是因为她背后的陈家,可慢慢的,陈贵妃确实要比刘皇后更似一朵解语花。
  会肆意撒娇,会有小脾气,明艳鲜活,不像后宫的女人总是怕他多于爱他。
  他渐渐也就任着她肆意妄为,她又知道进退,不会和刘皇后有任何正面冲突。这么些年,她才会一直荣宠不断。
  在查出陈贵妃身边有陈王旧党的时候,他猛然才想起来,陈家先前和陈王就通过气的。那一刻,他才恍惚,陈贵妃也一直知道,她原本该嫁给陈王当正妻,而不是他的妾。
  他这时才清楚明白,陈贵妃其实只是在他跟前讨生存罢了,他喜欢什么样的,她就展现出什么样的。一切都逢迎,这逢迎背后又是什么,他无法不深究。
  明宣帝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什么,在陷入回忆的恍惚间一叹,彻底回神,伸手去拿一边的折子。不想有几张纸就被带着先落在他眼前。
  纸张的边沿已经起了毛,一看就是时常被人拿到手中,甚至靠近边沿的字迹墨迹都要比其它的浅许多。
  张德就看到帝王发怔半会后,又拿着那张几不离桌案的纸看,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笔锋与帝王的有几分近似。
  明宣帝用指尖描绘了几个字,突然一笑,放下那纸,再将它压到折子下吩咐道:“老四媳妇受惊了,让人准备些滋补药材送到齐王府去。”
  初芙和赵晏清才回到王府,明宣帝的赏赐后脚就来了,她看着一堆的滋补药材发怔,赵晏清也有些意外。
  这无疑是帝王在给儿媳妇撑腰,瓦剌二王子肯定不敢再从此事上找由头。
  昨天沈凌半夜到了王府,赵晏清见初芙一脸倦容,便让她歇着,自己去书房把人喊来。
  沈凌似乎很没有精神,眼底有着乌青,半跪在他跟前行礼。
  赵晏清打量了一会,发现沈凌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根本不开口。
  他也就到书案后坐下,随手拿了本书来看,心里明白沈凌来并不是什么想通了。
  沈凌没想过齐王是这么一个能耐住性子的人,在书翻页的声中,终于抵不过说:“殿下若有什么吩咐,我必当全力以赴,只要能查清睿王殿下死因,我必忠于殿下。”
  赵晏清凤眸就眯了起来。
  这意思……是不管他怎么拿到玉佩。想了一个多月,沈凌就是做了这么个决定啊,赵晏清突然有些想笑。
  免得还想起跟初芙坦白的那日,她亦误会他了,但她最后又给了他信任,几乎没有质疑就给了信任。如今的沈凌,他明白,即便他直白说了,也不会同初芙一样。
  赵晏清心中有失落,这世上,似乎就只有初芙特别懂他。
  “如此,那你就在王府呆着吧,让永湛给你安排事做。”
  他到底还是笑了,没有什么情绪,就是一个面部表情。沈凌应是站起身,把玉佩取出来重新还给他。
  赵晏清让放在桌上,就叫离开了。
  沈凌走后,他靠着椅背,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又站起身快步离开书房。
  苏叶苏木还在跟两位嬷嬷熟悉王府事务,四人在廊下一角坐着烤火说话,结果就看到齐王挺拔的身姿快速掠过,脚下生了风似的。然后正房的门就被他关上了。
  初芙此时正在歇息,两丫鬟想到昨晚自家姑娘传出屋的娇吟低泣,脸上有些发热,都若无其事继续烤火说话。
  叶嬷嬷和林嬷嬷倒是对视一眼,喊了个小丫鬟过来,说让人看着些热水,备着主子要用。
  赵晏清回屋后,初芙就梦见自己在火焰山,又热又憋,想动一下全身又软绵绵的。半梦半醒间睁了眼,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拥在怀里,一双铁壁把她勒得要透不过气来。
  至于热……屋里烧着地龙,她盖着锦被,再被人搂个结实,不用就有鬼了。
  “你这是怎么了。”
  她困得不想睁眼,伸手推了推,他却推不动,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初芙,你真好。”
  他突然煽情,让她更是莫名奇妙,反抗不得,索性不动了。就那么任他抱着,过了一会,她想起来刚才他见沈凌来着。
  她立刻清醒了许多:“沈凌那里出问题了?”
  “他把玉佩还给我了,应该是和你先前想法一样,不过猜测只局限在齐王在我身边放了人。”
  不然怕直接找他拼命了。
  初芙心就抖了抖:“你不直接说明白。”
  “不是所有人的都是你。”
  赵晏清叹息,在她睡得红彤彤的脸颊轻轻咬了一口,被初芙嫌弃地用手背擦了擦。怎么那么幼稚,咬她的脸,万一留下印子呢,不用见了人就。
  他看得直挑眉,他一有洁癖的人都能忍受她把乌龟放他西厢,她居然还嫌弃自己不成。赵晏清一个翻身将她压住,又在她右脸颊咬了一下,还捉住了她手手,不让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