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画风不对 第29节
  荣王妃连声道:“好,好,不愧是陛下,这太配娘娘了。”
  荣王妃和世子妃确认白萌在宫里过的确实不错之后,就谈起荣王府的一些琐事,又说了一会儿白耘和白思的情况。
  白家没命妇进宫,只得荣王府帮忙传递消息。
  在大庭广众之下,荣王妃不能说太多私事。白萌与她约定,在封印之后,会再召荣王妃单独见面,荣王妃心里的担忧彻底放下来。
  能单独召见她,白萌在后宫的地位的确已经稳固了。
  荣王妃和白萌说了一会儿话,其他命妇也依次来给白萌敬酒。
  命妇们都是喝的都是热的米酒,度数不高。敬酒时,命妇们须一饮而尽,白萌只需要嘴唇沾一点酒液即可。因此再多人来敬酒,白萌都不怕醉。
  前几个命妇都还好,大家嘴里说得都是空无一物的吉祥话,没做什么试探。当诚王妃上来敬酒时,气氛骤然一变。
  诚王妃向白萌提出,想要探望太后。
  白萌看着这位涂脂抹粉仍旧压不住憔悴神色的诚王妃,轻笑道:“诚王妃若是想探望太后,给长寿宫递牌子便是。何必向本宫说?”
  诚王妃低头道:“腊八宴宫中繁忙,妾身担忧给娘娘添了麻烦。只是诚王心系太后,定要妾身在腊八佳节探望太后,希望娘娘宽恕。”
  白萌道:“没事,诚王孝顺,佳节之时挂念太后,人之常情。诚王妃可中途退宴,去探望太后吧。”
  诚王妃谢过白萌,真的中途退宴去看望太后了。
  待诚王妃走后,荣王妃道:“她也是个可怜人。”
  白萌顿时生出了八卦之心,让荣王妃继续说。
  第35章
  因在场的人很多,荣王妃也不好意思说的太多,她只道诚王府莺莺燕燕太多,诚王妃不好过。
  白萌想着太后给诚王塞的那一院子美人,点了点头,道:“的确不好过。现在太后病重,诚王可能没那么多心思在后院上,或许她能好过些。”
  荣王妃只苦笑着摇摇头,道:“她若有这份脾气,也不会被欺负如此了。”
  白萌心里想,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八卦?只是腊八宴人太多,白萌也不好继续追问。
  她决定回去后问问小皇帝知不知道这件事。以小皇帝热爱八卦的性子,说不定知道比荣王妃更多。她也可以遣人打听一下诚王府后院的事。荣王妃既然知道,肯定命妇中很多人都知道。
  只是她在深宫之中,一些消息不特意打听,就传不到她耳朵里而已。
  腊八宴很快就在各位命妇轮番敬酒祝福中结束了,除了诚王妃这里稍稍出了点小意外,其余命妇都规规矩矩,连汪李氏都没有多言多语,向皇后询问太后和自己两个女儿的事。
  让白萌有些惊奇的是,贤、德二妃对汪李氏颇有些冷淡。难道是汪氏姐妹借着太后对其的磋磨,让贤、德二妃连带着汪李氏也恨上了?
  这对汪氏而言,大概也是始料不及吧。汪氏李氏借由结成亲家结合的同盟,难道会因为后宫嫔妃不和而瓦解?还是说,李氏只是想通过这个借口,和渐渐显出颓势的汪氏划清界限?
  不管如何,敌人内部出了问题,小皇帝是最大受益者,将今日之事告诉他,他应该会高兴。
  腊八宴结束之后,白萌回到凤宁宫。她稍稍有点疲惫,卸妆沐浴换衣之后,就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之时,卿昱也已经回到凤宁宫。他换了一身衣服,正靠在白萌身边看奏折。
  白萌打了个哈欠,轻轻夺过卿昱手中的奏折,道:“烛火太暗伤眼,若不是什么重要折子,就明日看。若是重要的折子,先让下人多点几盏灯再看。”
  卿昱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折子,只是等你醒来有些无聊。那就明日再看吧。醒了就喝点粥吧?”
  白萌扶着卿昱的手,懒洋洋的起身,道:“今日诚王妃中途离宴,去看望太后,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真是被禁足的诚王想在佳节探望太后?”
  这次腊八节宫宴都没有将诚王放出来,朝臣此次确定,诚王是真的被皇帝厌弃失势了。
  其实朝臣早就看出,在卿昱最忍让的时候,诚王都不过是行为上嚣张了些的纨绔,当个傀儡皇帝还嫌弃其拖后腿,失势是迟早的事。只是皇帝刚大婚,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诚王和太后就瞬间垮台,还是让大臣们心里有点虚。
  他们总觉得卿昱之前说不定真的是韬光养晦,纵容他的敌人,好让这些人露出马脚。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皇帝真是能忍,真是心机深沉。
  白萌手指梳着卿昱已经解开发髻的发丝。小皇帝哪是什么心机深沉,只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诚王和太后母子情深,自己不能入宫,让诚王妃探望太后也是可能的。”卿昱道,“至于为何不在腊八宴之前或者之后探望……或许他特意让诚王妃中途离席,想给你找不愉快?”
  卿昱和诚王不和,一直直呼其封号。白萌笑话过卿昱一次。卿昱虽然面红耳赤,还是在称呼上十分坚持。
  白萌给卿昱梳头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道:“他是猪吗?”
  蠢笨如猪。这样除了给他、给诚王妃找麻烦,还有其他用处吧?
  卿昱见着粥和小菜呈上来,拉着白萌的手坐到桌边,开玩笑道:“诚王是猪,那朕是什么?”
  白萌一本正经道:“笨猪的哥哥,一条神龙啊。”
  卿昱哭笑不得:“笨猪的哥哥怎么是神龙了?”
  白萌道:“龙生九子,种类各有不同。生出一头蠢猪,也是可能的。”
  卿昱嘴角一抽,道:“朕说不过你,喝粥,喝粥。”
  白萌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菜,一碟蒸火腿,一碟蒸鸡肉,一碟酱萝卜。
  这个世界讲究过午不食。当然,这不是说午后就不吃东西了,而是吃一些点心果脯,汤粥小菜之类,不吃正餐而已。
  白萌对这种生活方式已经习惯,现在只是觉得桌上的菜有些腻。
  入冬之后,蔬菜瓜果少了许多。瓜果还有从冰窖中拿出来,虽然种类不多,每日也能尝上一点。但蔬菜就没办法了。现在桌上都是干菜腌菜,真是吃腻了。
  看着白萌兴趣缺缺的样子,卿昱愧疚道:“抱歉,萌萌,凡间不比天上繁荣。天上是四季如春,地上有四季轮回,冬日只有这些食物……”
  白萌摇了摇头,挑了一筷子腌萝卜在碗里,道:“我只是觉得腌萝卜也要用猪油来炒,太腻了些。用植物油的话,或许味道要清爽许多。”
  卿昱疑惑:“植物油?”
  白萌笑道:“民间多用植物油烹饪,不过富贵人家多用动物油脂,认为比植物油脂贵重些。不过便宜的不一定不合适,贵重的也不一定就合脾胃。马上就可以休息了,等到了温泉行宫,我尝试些新鲜的吃食。陛下最近也被大鱼大肉腻得慌,没什么胃口吧?”
  卿昱道:“是指芝麻油类似的油脂吗?芝麻油挺香的。”
  芝麻油用于炒菜已经在民间很常见,芝麻油已经是可食用的最上等的植物油,因此宫里厨房也有备着,一般作为冷食凉拌使用。
  动物油脂虽然更“贵重”,但作为冷食凉拌就会凝固成一团,有时候让人看着就大倒胃口。
  不过冬季很少冷盘,因此植物油脂就很少使用了。毕竟在皇宫这么“高贵”的地方,能用“高等油脂”,肯定是优先用高等油脂的。便是冷盘,有才华的御厨们也想出了例如猪皮冻之类的运用动物油脂的冷食。
  白萌道:“植物油炒菜很香,若不拘泥于食材的价值,明弈可以尝试一下。”
  卿昱想也不想就道:“好,待去了行宫之后,朕就跟着萌萌大饱口福了。”
  他想了想,突然笑道:“萌萌不拘于食材的价值,是不是因为在萌萌眼中,这些食材都是易获取的普通食材,我们凡人眼中的珍贵食材,在萌萌看来,都与白菜萝卜一样,稀松平常吧?”
  白萌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腌萝卜,道:“明弈既然知道,何必说出来?让我徒增伤心。凡间什么都好,就是吃的太差了些。”
  卿昱笑着将话题岔开,开始说着白萌比较好奇的,诚王府后院那一摊子烂事。
  白萌没有看到,卿昱放在大腿上的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抓皱了衣袍。
  卿昱忍不住想,荣华富贵,在白萌眼中都一文不值。除了母后的嘱托,和白萌现在对自己的喜爱,他还有什么能留住她?
  身为帝王,卿昱很难相信纯粹感情和承诺的束缚。他知道,白萌值得信任,因为这个世界上,她没有看得起的东西。他给不了,别人也给不了。
  可同样的,别人给不了,他也给不了。
  可他想让白萌一直留下来陪着他。在白萌身边的日子太安心太开心,他一想到白萌出现前自己的生活,就忍不住不寒而栗。
  “明弈,明弈,”白萌放下筷子,皱眉道,“怎么?身体不舒服?”
  卿昱也放下筷子,道:“听萌萌说好吃的,朕也吃不下了。我们继续聊诚王的事吧?”
  白萌笑着摇摇头,道:“吃不下你就早说。我让人熬些不加肉的菌汤来。”
  虽然有冰窖和地窖,但冬日皇宫的蔬菜还是非常稀少,除了白菜萝卜之外,就全靠各类干货。各类可食用的蘑菇山珍算是其中味道最好的一类。
  白萌让人不加荤腥熬一锅蘑菇干笋汤,里面放些米,出锅时只撒上少许盐、葱花和几滴芝麻香油。对于他们这些天天大鱼大肉吃腻的人而言,这样的素羹正好合胃口。
  桌上的饭食撤下,宫人们热茶,卿昱跟没骨头似的,靠在白萌身上,白萌靠在铺满毛皮的贵妃榻上,两人继续八卦。
  若要说起现在的诚王妃,就要从卿昱之前错过的太子妃开始说起。
  “太后要在父皇尸骨未寒的时候给诚王指妃,被宗室和大臣劝阻,此事才作罢,没让皇室成为天下的大笑话。”卿昱把玩着白萌的青葱玉指,道,“皇家守孝,因有政务,便以日代月,二十七日即可易服。不过皇室子弟也要遵循百日不可嫁娶的规矩。太后给朕塞嫔妃,也是父皇去世百日之后。”
  “但诚王在朕登基之后,立刻得出宫建府。太后担心诚王不能照顾自己,便在百日内就派下了许多美貌侍女伺候诚王,这些侍女都成了诚王通房,还有些女子孝期便有了身孕,只是打掉了,朕便没有追究。”
  “百日内虽然不能嫁娶,但可以相看。百日刚过,太后相看的那家人就将女儿嫁往远方,断绝了太后最后一丝念想。太后大概觉得此事上亏待了诚王,便给诚王指了几位身世不错的侧妃,那几位侧妃都是庶女出身,嫁与诚王为侧妃也算不错了。”
  “之后汪氏坐大,大概也有官宦世族看好诚王,想做两手准备,太后终于挑到了心仪的儿媳妇。只是那儿媳年纪小了些,因此婚期定为两年后。她们完婚的时间,比萌萌你入宫的时间还晚一些。”
  白萌点头。这个她是知道的。
  在白茉和诚王勾搭上的时候,诚王虽已经订婚,但还没有正式娶亲。在她大婚后不到半月,在当时还只是装病的太后的强烈要求下,诚王大婚。那时候,她见着诚王妃的时候,她还是个娇嫩的小姑娘。
  现在已经被摧残得老了十岁似的。
  诚王大婚,卿昱解除了他的禁足令,太后的“病”也好了一阵子。
  结果诚王大婚第二日就夜宿青楼,醉酒后还口出狂言,说王妃是个处,技术不好不够劲,又拿着规矩说新婚不准他去府中侧妃侍妾房中,他就跑来青楼,王妃能奈他何。
  因这事,诚王妃的娘家跑到卿昱面前哭诉,诚王刚放出来又被禁足,责令反省,太后就又“病”了,还找白萌的茬,最后把自己弄成了瘫痪。
  “我记得那件事其实是诚王被算计了吧?”白萌道。
  这么大的事,白萌还是知道的。卿昱还专门和她八卦过,诚王这个傻子被人耍了。
  不过诚王能被轻而易举的哄骗到青楼,又被灌了酒,说了一大堆胡话,这他自己的错也挺大,不能全怪别人身上。
  “是被算计了又如何?青楼又不是别人绑着他去的,酒也不是别人强迫他喝的,话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卿昱道,“诚王不是个会反省的人。他自觉丢了面子,对诚王妃态度更差。这也就罢了,诚王妃不过是被冷落罢了。待太后受伤之后,诚王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将此事也怪在了诚王妃身上。听说诚王妃挨了好几次打,但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将此事瞒了下来,不但没叫御医,连她娘家人都不知道。朕也是安插了眼线在诚王府才知道的。”
  卿昱满脸不解:“本朝又不是没有王爷和王妃和离的先例。虽然朕不满她家在朕和诚王间左右摇摆,但也不会坐视她被活活打死。便是不和离,朕下旨让她和诚王分居而住,免得诚王又对她动手也是可以的。”
  卿昱果然了解的很多,估计比那些命妇们了解的都多。她们只知道诚王后院复杂,诚王妃不受诚王喜爱,受了很多磋磨,但估计不会想到诚王妃居然还挨了好些打,并且将其瞒了下来。
  白萌很是有些无情道:“既然她自己不求救,那我们也不用管太多。”
  在白萌思想中,可没有去拯救自己连挣扎都不会的人的选项。
  有没有能力自救是一回事,有没有意愿自救是另一回事。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白萌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爱多的用不完。
  卿昱被白萌这么一说,立刻道:“朕可没有插手诚王内院的意思,萌萌别误会。”
  白萌失笑:“我误会什么?误会你最爱看别人家中琐事?”
  卿昱尴尬:“也不是最爱……只是眼线回报,随便看了几眼情报而已。”
  白萌点了点卿昱的额头,转移话题道:“那诚王妃的家人明看着诚王失势,嫁女儿的时候没想挣扎一下?”
  卿昱道:“除了已经订婚不能更改之外,也大概有诚王妃生母早逝,继母不慈的缘故吧。他们为诚王在青楼说的话发难,也只是因为诚王失势,想在朕面前和诚王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