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黑西服撩了下头发:【有可能。】
  苏南栀默默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女孩子还在自我感动,问了声:你给谁打电话?
  苏南栀把电话递给了女孩子。
  女孩子:喂?
  对面传出清澈的女声:您好,这里是a市精神病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女孩子努力解释:我才没有疯!
  好好,知道了。所以您有机会来一趟我们医院吗?
  女孩:
  【哈哈哈!!!这是什么剧情???】
  【弱弱问,这里是搞笑直播间吗?】
  【小宝贝你怎么这么好笑啊!!!】
  【可是,小宝贝儿刚才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会不会是人格分裂??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直播间有这种看点!爱了爱了!】
  【闻风而来,是我最爱的人格分裂吗??】
  【有一说一,还是很好笑啊!!!!】
  小插曲后。
  苏南栀终于到了腊肠店。
  腊肠店其实也卖猪肉,老板凌晨四五点就得起来,上午很忙,老板最近身体不好,找苏南栀接替他的白班。
  今天因为灌腊肠,老板还没有休息,忙着绞肉。
  透明的肠衣已经洗干净,拿衣架挂在门面内。
  门面是个上下楼二合一。楼上睡觉,楼下就是门店。
  楼层比普通的楼略高,但一层却比较矮,整个空间显得狭窄逼人。
  老板是个高才生,被周围邻居时常拿来当笑话的那种。
  大概就是:
  这年头,大学生不值钱。
  你知道人为什么要好好学习吗?
  是为了证明,就算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国家一流大学,将来也是个杀猪的。
  对此,老板并不在意。
  冬天里,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
  身材高大,起伏的肌肉并不过分,线条流畅,是妈咪们特别吃的那款。
  再说他模样深刻、五官立体,眉目间虽然凶巴巴的,但人不坏。
  苏南栀到的时候,对方在绞肉。
  他穿着个墨黑色的皮围裙,俏挺挺立在绞肉机面前,整个人像是一根大棒槌,嘴里还叼根烟。
  看到苏南栀来了,浓郁的眉毛一挑,眼神往墙上一看。
  哟,迟到了扣工资,自己拿小本子记上。
  苏南栀漂亮的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
  他工资本来就不多。
  老板就是看在他话少钱少才招的人。
  现在还得扣工资。
  苏南栀从猪肉案板下翻出记账的本子,摊平在油油腻腻的案板上。
  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
  【苏南栀,迟到10分钟。】
  背后嗡嗡的绞肉机像个不停。
  老板把最后一盆肉,到了进去,拍拍手走过来,身上一股浓郁的便宜烟味。
  嘴巴上叼着的那根烟,已经到了烟尾巴,一抖簌簌往下掉。
  他叫苏南栀让让,他拿烟。
  苏南栀在那儿不高兴呢,身子跟块木头似的杵着,老板觉得这人好烦,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叼着烟屁股,身体扭着,拿屁股撞了对方一下。
  苏南栀还没反应过来,毫无防备被撞倒在地。
  冷冰冰瓷砖地面跟他嫩生生屁股,来了个意料之中的kiss。
  呵,小东西。老板专心在那掏烟,干瘪的烟袋子,里头只有唯一的一根。
  老板把烟点上,一口烟下去,活像是把魂找了回来。
  这才腾出空档,纡尊降贵扫了眼苏南栀。
  苏南栀是个娇气的。
  从几个世界前就是这样。
  没有恐惧值,就没得免伤。
  一屁股跌在地上,肉嘟嘟的屁股先是一阵麻木。
  紧接着是疼。
  大概是碰到骨头了。
  肉疼、骨头也疼。
  受不了疼的苏南栀,穿着艳丽的小棉袄,整个小脸都埋进白色毛绒的领子里。
  小脸煞白,偏偏一哭起来,带着水润润的粉色。
  有点像沾了水的海棠花瓣。
  放在男人身上是不太合适的,可放在他身上,就是彻头彻尾的合适。
  草!老板没见过这点疼,就嗷嗷哭的人苏南栀也不是嗷嗷哭,只是抽抽搭搭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特别可怜,漂亮的小狗眼,溢满厚厚一层水雾,眼泪就从颜色深深的眼尾落了下来。
  比大姑娘哭起来,还要好看。
  老板又说了一声草,不是吧,乌黑的眼仁就没有离开他。
  手上的烟是点着了,就是点得过了火。
  准头对着手指,来了那么一下。
  吧嗒。
  手指被烫了一下。
  哎哟!他赶紧甩了甩手,凶巴巴的剑眉拧在一起,他没见过这么会哭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跟diy事后一样,扯了一坨纸,胡乱扔给对方。
  扔完觉得不够用,抓了抓头发,烦躁的夹住一叠纸,直接把那包抽纸扔给了对方。
  好了,祖宗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呢?搁过路姑娘看到了不好。
  老板不擅长哄人。
  长成他这样的,都是别人花言巧语,他佁然不动。
  再说了这家伙以前没这少爷病,今天突然娇气起来,早知道这位有点爷病,他绝对不会把人站招进来。
  现在这小脸哭得,睫毛颤得,小鼻子抽的。
  过路大妈都看不过去了。
  欺负人哦。
  当哥哥的,怎么不照顾一下弟弟呢?
  你看这孩子哭得,好让人心疼哦。
  老板俊脸都黑了。
  他高高大大站着,身子跟鳗鱼似的软着,靠在案板边上,拿脚尖踢了下苏南栀。
  都没敢用力,就怕对方又娇气讹上自己,特别、特别放轻了力道。
  老板碰了下对方,摸了摸耳朵:好了好了,别哭了。
  苏南栀是生理性控制不住自己,虽然也觉得不好,可没有办法。
  其他人也不理解,他也不能逢人就解释。
  于是自暴自弃的哭着,压低了声音,连声音都不敢放出来。
  小可怜的样子。
  小狗眼通红通红的,尤其是眼皮眼尾那块,没肿,就是像揉碎了杜鹃似的,艳丽、糜烂。
  啧!老板把烟放在一边,从案板下翻出了一块粉红色包装的、土里土气的奶糖,扔给了苏南栀,说:别哭了。
  语气还是硬巴巴的,但糖是软的。
  土气包装的奶糖。
  是小丫丫奶糖。
  都快成了时代的眼泪了。
  味道很一般,关键是便宜。
  奶糖里揉了碎芝麻,渣多还糊牙,成为时代眼泪,这波不亏。
  可耐不住它甜。
  苏南栀喜欢。
  他糯叽叽嚼着糖,粘牙的时候拿舌头顶,卷了一口的奶味和芝麻味,然后弯起了眼睛。
  那漂亮的眼尾就会往上翘一点,跟小狐狸似的。
  等不疼的时候,他也不哭了,奶糖也就在嘴里化完了。
  老板那只烟也彻底烧完了,可他的眼睛却钉在了苏南栀身上,烟火烫手,灰烬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栀(张开嘴嘴给管家看):黏到牙齿了。
  管家吞了下口水:好。
  第85章
  嘶!老板被烟头烫了手,老马失足头一回。
  还丢人!
  烦躁的劲儿一上来,就想抽烟。
  老板摸了下手边干瘪的烟包,将它扔进垃圾桶里。
  然后对着苏南栀说:去给我买包烟。
  扔给他十块钱。
  认得老龙凤不?
  苏南栀站着摇头。
  老板觉得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呆的家伙。
  他啧了一声表示抱怨,然后把垃圾桶里的烟壳捡了起来,扔给他看:买错了扣你工资啊!
  扣扣扣!你就知道扣!苏南栀气鼓鼓的,瓷白的脸颊裹在雪白的毛领中,秾艳红色让他看起来很讨喜。
  简直像只年画上的松鼠。
  彼时,这小松鼠炸开毛,是凶的。
  就是气焰还没高涨一分钟,就委屈巴巴上了。
  再扣就没有工资了哦~
  快去,不扣。硬是把老板的铁石心肠给看化了。
  他咬着烟尾巴,唇上下一动,吁出口气。
  小红棉袄跟松鼠般,蹦跶了几下,走错了路。
  老板被他气笑了,认命的给他指了条路。
  错了,另一边!
  怎么回事啊,出门撞了脑子?路都不认识了?
  老板没骨头似的趴在案板上,拿着掸子骚扰来回烦人的苍蝇,眼神却盯着那抹倩红的身影。
  唇角有自己想法似的,往上翘起,烟尾巴也跟着往上。
  苍蝇嗡嗡就算了,脑子也嗡嗡。
  【嗑死我了!!!】
  【啊我死了!!!他俩太甜了吧!!!】
  【蹭热度倒是很厉害嘛,科科:)】
  【大哥,人家在这里工作好伐,这也叫蹭热度,那你干脆带着你哥哥锁门自闭好伐!】
  【老婆可真好看啊!严厉谴责管家,你看看都什么品味选的衣服!要不是老婆长得好,这能见人???】
  【哈哈哈哈,童装快乐。】
  【为老婆开冲!!!】
  老小区出去,是个环道。
  各路地铁跟车道绕着小区,环道外,小叶榕长了几十年,因为市政保护,不能挖。
  棚户区谋生的人偷偷搭了个小摊,卖烟跟汽水。
  一些在时代里快要褪色的东西,在这里喘了口气,勉强苟活下来,暂时没有活成爷爷奶奶辈。
  摊主搭了个棚,背靠榕树,三层玻璃柜里一层便宜烟,一层小孩吃的零食,最上层是饮料,塑料瓶上积了薄薄的灰。
  苏南栀跟小摊主说:老龙凤一包。
  小摊主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在二层找了会儿:又给卖猪肉的买啊?
  嗯?苏南栀意识到,原主可能也经常过来跑路。
  真厉害。
  一个打工仔,掰成两份用,便宜实惠。
  摊主慢悠悠翻出老龙凤,递给他。
  布满血丝的眼睛,像饺子似的掐出个尖,眼头、眼仁、眼尾形成个三角形,有点吓小孩儿。
  你在他店里这几天,到底看没看到点别的?
  什么叫做别的?
  嘶他家猪肉里到底掺东西没有?听说他拿的货都是瘟猪,吃了要出事的。
  你别不信!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去问你们小区的,谁敢买他的肉?之前,有个买了他的肉,结果你猜怎么着?
  苏南栀喉咙紧了紧,大眼睛圆溜溜盯着摊主。
  结果怎么样?
  摊主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云层挡住了微薄的光线,小叶榕簌簌作响,大片的阴影无声盖了下来。
  空气变得粘稠、厚重、阴冷。
  苏南栀露出的脚踝,像是被冰冷鳞甲刮了一下,激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摊主阴测测说:那里头,是一只人手!!!
  啊!!!苏南栀弯下身去,大叫起来,眼睛都不敢睁。
  成功吓到了一个人,摊主弹回自己小椅子上,憋着笑。
  还没等笑两声,一个极具压迫力的、高大的、不羁的身影,盖住了摊主。
  风水轮流转。
  这回摊主紧了紧喉咙,仰面倒了下去。
  一把年纪了,还搁这吓小孩儿呢?
  老板总算舍得把嘴里的烟尾巴扔掉。
  他眼皮一掀,小叶榕的阴影浓稠、乖巧的贴在他瞳孔中,形成一片黏腥的暗色。
  可这人偏偏邪性的笑着,仅一瞬,又收敛了笑意,抓了抓头发,伸手拍了下苏南栀。
  胆子这么小啊?
  苏南栀蜷成一团。
  跟玻璃柜差不多大小。
  艳丽的颜色,小小的一团。老板戳他一下,他就动一下,跟个穿红衣的小青蛙似的。
  听到老板的声音,才歪出个俏生生的小脸蛋。
  哎哟!老板看着他的脸,心情烦躁起来。
  他一把拎起苏南栀,就跟拎塑料袋别无二致。
  苏南栀瞪着眼睛,手脚自然下垂。
  老板抱怨两句:跑个路,花这么久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哪里的野狗叼走了还真是野狗。
  他转了个身,想起了那只野狗,发泄似的把半仰着野狗彻底掀翻。
  力气其实也没多重。
  摊主四脚朝天,晃动着。
  人类快乐大多建立在别人的不幸。
  苏南栀没能免俗。
  看着摊主挣扎的模样,苏南栀咯咯笑起来。
  他一笑,就乱动,老板干脆把人麻袋似的扛在肩上。
  侧脸对上苏南栀月牙弯弯的眼睛。
  笑什么?
  苏南栀捂着嘴悄悄说:悄悄说,不让他听见。他的样子好像只乌龟哦~
  那确实像乌龟。老板声音挺大,生怕摊主听不见。
  摊主:!!!
  摊主: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哈哈哈哈!!!!】
  【摊主也太惨了吧!】
  【老婆捂嘴嘴也太可爱啦!!!】
  【嗑cp让我快乐~老板男友力也太强了点吧!】
  【老板确实很帅啦,但你不应该公主抱吗?这扛东西的手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哥哥偏爱我,像麻袋一样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