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不说出榜之后,孙进才是如何的疯狂。不过,一道住在院子里头的聂桓早就得了林瑜的交代。带上几个秀才将人结结实实地一捆,交与那几个落了榜的生员一并带回兴化府。
  那几个生员落了榜,心里也并不如何失落。原是林瑜承诺过他们,日后只管在府衙做活,俸禄只高不低的。
  反正盘踞在兴化府许久的吏目家族已经叫林瑜连根拔起,比起那些盘根错节的吏目,还不如叫一些没什么考上举人希望的秀才承担起兴化府府衙日常的运转。
  如果,有人能够撞运气考上了举人,也能叫府衙里头注进新血。不至于像当初的地头蛇吏目们把持了府衙的事务,乃至于出现知府都被架空的事情。
  兴化府的府衙在林瑜的坚持下,不用吏目在之后却成了成例。在林瑜日后恢复明时旧制,组建第一任中书省后,彻底消除吏目制度,兴化府就成了现成的例子。
  不过那时候,那些秀才也凭着丰富的经验,在科举初改,各处人手不足的情况之下,一步步地爬了上去。算得上是林瑜后来的一批坚定拥趸了。
  乃至于后世,兴化府也成了一个镀金的地方。不是说所有的首辅都在兴化府工作过,但是十个里面,七八个总是有的。
  这时候的林瑜还不知道他在兴化府一个顺水推舟的举动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毕竟,在一开始只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即使他早就有心废除吏目世代传承的制度,也没想那么快。
  兴化府与建宁府之间,走陆路也不过半个月的行程。不过,这时候没什么娱乐,特别还是在赶路的时候。林瑜有时候也会请了爱德华过来说话,调剂一下看完西方发展史之后的郁闷心情。
  毕竟,爱德华这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华夏吹。
  当然,现在华夏的总体国力乃至于生活水平要超过如今的欧洲一大截是无可争议的事情,但是林瑜也不是对着缺点视而不见的性格。
  他清楚的知道,再这么放任下去,落后就近在眼前了。
  就在建宁府的时候,他接到了漕运那边的消息。
  当今在加封马佳钰荣为了他接任大学士做准备的时候,同时流放了一个名为戴梓的小官。在前面一个大炸|弹的影响之下,这个小官的流放几乎没几个人注意,除了一开始就叫卯兔关心的林瑜。
  这人名气并不响亮,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才。此人造出了二十八连珠火铳,算的上相当靠近现代的燧发|枪。这种手|枪在前明之时,就有一位毕懋康的发明了出来。不过,可惜这一方面的资料已经在前十年已经被太上皇尽数回去。
  当然,相比于前人的资料,还是近在眼前的发明家更叫林瑜倾心。毕竟,真需要资料的话,林瑜的空间之中多的是,翻翻就能翻出很多。只不过,没有能将这些资料变成实物的人也是白搭。
  戴梓的流放之地在辽东,可以说是当今皇室力量最为雄厚的地方。那里是满人的大本营,就算是林瑜想要截下这个人才,也得花上一番的心思。
  不能在他到辽东的时候再动手,林瑜在脑海中翻开一幅地图。漕运的力量更多的是在南方,就算辰龙赶上去,也是事倍功半,平添麻烦。
  他在脑海中翻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名,终于在其中一个上停了下来。
  第68章
  人到用时方恨少,林瑜大半的根基都在南方, 最北也就到京城。手再往前伸, 就算是他也要做好被折断的准备。
  幸好去年刚搭上了九省统制的王子腾,不,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已经被升为了九省都检点。
  不过, 林瑜和王子腾之间暂时还只是普通的利益同盟。固然王子腾不敢与林瑜作对, 但是要说他就听从林瑜的调遣, 那却是一句笑话。
  当然, 林瑜要他行一下方便的时候, 他相信王子腾也会没有二话的。
  他就在马车之中几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身在姑苏的张大舅。另有话语交代地支之首的黄石,不过那就可以通过密语了, 不必林瑜再落于纸面。
  大约整个靖朝,就算是皇帝也没有现在的林瑜消息灵通。
  姑苏那边, 黄石通过漕运知道了林瑜的命令,即刻与属下交接了地支的事项, 又与林老管家表明自己的行程。趁夜就赶去张府,拿着张府给出的信物, 一路向北边赶。
  张府本来就在北边有常来常往的香料生意,虽然数额在如今暴涨的胭脂水粉的盈利之下,已经被冲击的只剩下小的可怜的占比。但是, 林瑜也说过, 商路开辟最艰难。就算是亏本也要将这一条线给经营下去,兴许以后就有其他的用场。
  没想到, 他还没来得及打羊毛的主意,倒是现在救人之上先用上了。
  其实,要救一个被流放的犯官并不很难。林瑜错估了当今对这么一个长于机械的犯官的重视程度,或许就像是之前猜测的那样,进了辽东的范围,他的行动很容易漏下马脚。但是,跟着张家的商船,在进入辽东之前,就将人截下来,对于黄石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小菜一碟。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舒展什么手脚,也没用上自家大爷交代的王子腾这条线。乔装打扮一番,就顺着辰龙的安排的漕运船一路回了姑苏。
  最终,辽东那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押解犯官的差役过来。寻过去,也不过得到一个船只侧翻,一船的人尽数亡于河底的结论。甚至他们都没有好好的打捞过,白费了黄石准备好的一句尸体。
  这个结论送至当今的案前,也不过得了他一个浅浅的一瞥罢了,连多一句问询都没有。
  戴梓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一个葬身鱼腹的结局了,没想到会被一伙强人从水里个救了上来。不,用强人来形容并不是很确切。这伙人对他很恭敬,虽然从来不和他说话,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告诉他现在世人皆当他已经死了。
  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些只靠着手势就能流畅沟通的人秩序井然,规矩严格。他因着造过子母炮的原因,京城里头的军营去过了也不只是一回两回。可就算是最严格的将军手下也没有这样一举一动皆有法度的人来,毕竟天下承平,军营里头难以保持彪悍之气也是正常。
  戴梓畏惧的就是这一点,天下承平,还有什么人会训练出这样的手下来。又是为了什么才将自己给掳过来,答案几乎就在嘴边,呼之欲出。
  难道是前明?
  不说戴梓心中百般的猜测以及畏惧,林瑜在得到黄石消息的时候,兴化府已经入夏。
  他这一任知府地处南方,虽日子将将立夏,天气却俨然已经烈日炎炎。就算是林瑜,也不大愿意在这时候顶着日头往外走。
  府衙不像是姑苏和京城两地,经过改造,光用冰很难降下暑气来。林瑜便请人在湖心亭架起了高高的水车,利用着流水之力转动水车,将水从亭上浇下,人工制造出雨亭来。
  湖心亭本就分作两层,为了造出那样庞大的水车,林瑜用得还是自己送姑苏那边送来的人手。幸好,因为预制甘蔗土地以及苗种的时候,那边很是派遣来一部分人手,其中就包括工匠。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只做指挥,那水车也很快地架了起来。
  亭子的一层被林瑜让给了本来在班房办事的秀才们,横竖这后衙除了白术也没什么女眷。而若是有人敢唐突白术的话,白术自己就能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生员吃一壶。
  林瑜自己待在亭子的二楼,身边伴着从建宁府跟来的爱德华·菲洛斯特。他跟在林瑜身边是以画画以及教授法兰西语的名义,也不算是撒谎,爱德华自己是这么想的,只是林瑜心里自有打算罢了。
  “实在是太神奇了。”就算不是第一次看见了,爱德华依旧为华夏贵族的精致而奢华的生活感到震惊,相比之下,还在摇扇子的故乡在他的印象之中,已经变成了不懂生活不会创新的土鳖。
  “这就神奇了?”林瑜笑了一声,看了这个面上掩饰不住的闪闪发亮眼神的法兰西人,道,“如果吧窗户全都换成透明玻璃,那才是好呢!”
  “玻璃?”爱德华想象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林瑜说得对,然后遗憾道,“只可惜,这世上还没有平板玻璃。”透明玻璃倒不难,他的家乡已经有生产了。据他所知,这片土地上还有没制造透明玻璃的方法,暂时依靠着西方的输入。
  这大概是他在这里两年多唯一能感受到安慰的地方了。
  只可惜,林瑜今天大概就是来打破他仅剩的自我安慰的。只听他轻描淡写道:“谁说没有的,早在几年前的时候,我家的亭子就用整块玻璃围起来了。”
  爱德华瞪大了眼睛,看着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自己说出了什么重要消息的林瑜,深呼吸了半晌,才稳住了没有尖叫出来。他几乎是扑过去的,趴在这个少年贵族的的案几上,激动道:“你会变得富有!”然后摇摇头,道,“不不不,你会一夜暴富!”他简直不敢想象,有人竟然对这样的技术毫无所谓的样子。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先去申请专利,然后就能躺在床上收钱了!
  林瑜看着凑上来的爱德华的大脸,嫌弃地拿笔戳开一些,淡淡道:“你觉得我缺钱吗?”他不拿玻璃出来,自然有他的用意,只是以前是因为自己的力量还和弱小,现在的话,却是需要一个代理人。
  可以有人知道这是他的生意,但是明面上却不能出现他的名字,也算是如今官场之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爱德华被林瑜的话给问得滞了一滞,他揉了揉被玉笔戳痛的额头,往后坐了坐,嘟嘟囔囔地道:“可是,又有谁嫌钱多呢?”
  林瑜点点头,道:“这话很是,一般而言,是没有人嫌钱多。”只不过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有待解决。
  “你身上是不是有英国血统。”林瑜冷不丁的问道。
  爱德华吓了一跳,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地事。他爽快地承认了,然后问道:“您怎么会知道的?”事实上,除了同样的西方人,还没有人能够知道这样的问题。特别是对这些高傲的华夏人来说,就算西方人内部都知道彼此有不一样,但是他知道,对这个帝国的人来说,他们统称外夷。结果,一个他眼中的贵族突然这么问,爱德华心中的惊讶可以想象。
  “爱德华这个名字在英国更常用,不是吗?”林瑜不会告诉他这只是他猜的,只是算得上的有根据。
  “我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果然是这个帝国最聪明的人,爱德华感慨了一句,然后道,“我的祖母来自英国,爱德华是她父亲的名字,她将这个名字给了我。”他没有解释在他们的国度,不像这里,为尊者讳,继承祖先的名字反而是一种期待和荣光。
  但是林瑜就像是知道这一习俗一样,也没有开口问而是点了点头,道:“你应该也是法兰西的贵族,怎么会来到这里?”事实上,如今的帝国并非没有西方的人出现,前两年的时候,当今的皇宫就到访过几个来自荷兰的传教士,献上的鸟枪被戴梓在短短数十日之中就仿造了十来支。
  而如今的广州,也有大量的葡国人存在。但是这些人以经商为主,大多算得上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和爱德华这样的贵族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爱德华就苦了脸,有些不情愿地说:“我在家里是次子,而在我的国度,只要是次子都没有任何的继承权。并不像贵国的法律,就算是妾生子,也能分到一定的财产。”在欧洲,绝大多数的贵族为了财产不被分隔。就算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亲兄弟,只要不是老大,就会被扔出去。不至于身无分文,但也只能努力工作。
  当然,有良心的一些的父母也会给次子们尽量找一门嫁妆丰厚的亲事。毕竟,在欧洲的法律中女性没有财产方面的权利,只要一结婚,她的所有财产都归丈夫所有。
  林瑜也想过,如果成为华夏的女性可以说是噩梦模式的话,成为欧洲的女性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模式,难以通关的那一种。
  而显然,爱德华并没有遇上这样比较负责任的父母。谁没有个年少轻狂之时呢,爱德华一怒之下就想起了传说中满是黄金的圣人的国度,往东方而来。
  也亏得他运气好,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还是顺利的抵达了华夏。没有在半途之中被败血症以及无常的大海给打倒。
  “在这里有一句俗话,叫做好男不吃分家饭。”林瑜起身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道,“你们那边最糟糕的,其实是跟没没有平民往上努力的途径,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阶级壁垒根深蒂固。当然,你自己就是贵族的话,这句话就当我没说吧!”
  “小贵族而已。”爱德华根本不大在意这个,要不然他也不能毅然而然地跑来东方,骨子里还是塞满了叛逆的精神的,“我也知道,你们这边有一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伏尔泰先生就很赞扬你们的这种精神,认为这是精神自由的象征。”
  林瑜点点头,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可以了,不能在别人面前说。”他比了比自己的脖子,道,“会没命的。”
  爱德华低低应了一声,道:“看来也不像是伏尔泰先生说得那样,这里就是自由的沃土。”
  林瑜轻笑道:“他只是需要一个象征,而遥远的神秘有富饶的东方正好可以做这样的一个榜样罢了!”又问,“你的那幅画完成了?”
  “快了。”爱德华老老实实地道,“只剩下最后的修饰,也就几天的时间。”
  林瑜想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一声轻轻地敲门之声,他便顿了一下,扬声道:“进来。”
  爱德华就看见之前在路上见过的脸色苍白的青年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对着林瑜道:“人已经到了。”说完,就见林瑜了然一颔首,然后对着那个外夷道:“我还有事,失陪。”
  子鼠在前方带路,戴梓已经被安顿好了,现在林瑜要见的,是被他扔在了姑苏很久的黄石。不过,姑苏是林瑜的根基所在,何等要紧。黄石对此毫无怨言,甚至倍感重用。
  这一回,黄石除了送戴梓过来,也顺便说一下姑苏的情况如何。这些事情林瑜未必不知道,但是具体的,还是当面说更清楚一些。
  “那批新送来的孩子怎么样?”林瑜带着黄石进了自己的屋子,现在也就他的屋子里面用得上冰,还凉快一些。
  “很有几个资质不错的,我叫地下的小子们看着,到时候合适就扩上一些。”他说的都是那一批签了死契的,心理上就对林家更死心塌地一些。再经过一番调|教,用起来就不妨了。他们在林家只要学习偶尔做做活,学得好还有奖励,比之前想象中的生活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只要是知道感恩的,都感念这林家的恩情。但是,也不是没有白眼狼,正所谓日久见人心,这些个小孩子还不是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有不好的,黄石一眼就能瞧出来。
  如今教书的几个男女先生也会注意这些孩子在课堂上的情况,实在掰不回来的,自有黄石带走处理。杀人灭口倒还不至于,不过是扔去寒山寺的如今的方丈那边。寺庙本是方外之地,里头过得艰辛的却有的是。和尚们也不久光是念念经就行的,庙有庙田,否则吃穿从何而来。这些都需要有人去劳作,几次以来,不老实也老实了。
  不过,叫黄石扔去了寺庙的,一般也没什么机会出来了。再老实也没什么用,除非真有特别机灵的,能想办法不继续做一个可怜的杂役。至今为止,被他扔去寒山寺的九个小子里头,没有出现这样的妖孽。
  也是,这世界上的天才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哪能就这么巧的遇上呢?
  黄石见林瑜就这么堂堂正正地去了关着戴梓的那件屋子,低着头并不劝阻。他已经习惯了自家大爷的种种行为,也从未见他在什么地方什么人身上失过手。而自他当了这个地支的首领开始,他也已经习惯了少说话多做事。无论到时候大爷有什么样的吩咐,他只需要执行就好了。
  就像一开始林瑜对着接受地支的他说过,地支做得都是暗中的活计,并不光明。所以只要知道对大局有利就好了,较真只会加速一个地支人员的消耗速度。
  之后,黄石每收进一个地支人员,最先考虑的也就是这方面。这些地支的人员未必不知道林瑜想要做什么,毕竟接触的情报类的任务居多,但是他们牢牢地记住了一开始的训练。
  不听不问,有什么都藏在心里。
  可以说,林瑜在这个时代这么久,身后最为坚实的力量是他在姑苏的庄子。而最为忠心的,就是这些从庄子里选拔进地支的人员,他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们。
  林瑜一边脑子发散地想着,一边敲响了房门。他在门外明显地听到了里面一个在地上团团转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然后一个强作镇定的声音道:“请进。”
  满心满眼总觉得自己即将从贼,到时候是不是该痛斥一声,然后就死的戴梓完全没想到走进来的是这样的一个如玉少年。一肚子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他是见过这个少年的,毕竟去年六元及第的风光直到他被流放之前依旧在说书人的口中被津津乐道着。就算他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工部小官,也被撺掇着看了一会状元游街的盛景。特别就在今年年头的时候,这个少年知府还发现了廉价的牛痘,救了千万小儿的命。
  他当然不会忘了这样的一张脸。
  半晌,戴梓才从嗓子眼中憋出一句:“怎么是你?”
  林瑜含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说着,一摆手请他坐下,问道,“戴先生以为是谁呢?”
  戴梓脑子一片空白,他本就不是擅长官场权谋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所谓的恃才傲物而被人污了一个里通东洋的罪名,被流放辽东。
  他在林瑜了然的目光中呐呐道:“老夫以为是前明……”他终究没能说出余孽这两个字,就算天下承平,读书的人的心目中,难道就一点前明的影子就没有吗?
  历朝得位之正莫过于明,这句话是所有读书人心知肚明却又不敢说的一句话。
  林瑜轻笑一声:“不是前明,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在这个可以说是除了他这边已经没有其他陆可以走的老先生,林瑜可以说是相当坦诚,“您的二十八连珠火铳没有献给军营,难道就没有自己的考虑吗?”
  莫说什么有伤天和的话,说得好像之前他没有发明被的军事利器一样。
  戴梓长叹一声,已经不去惊讶他为什么能知道这样的他埋在肚子里的机密了。在他看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给弄出来的人,知道这样的事情似乎也算得上是正常。他摇摇头,道:“连珠火铳的造价太高,用于军队的装备并不现实。”他的意思也很明白,如果指望二十八连珠火铳的话,林瑜就可以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