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执笔的小手堪堪停在了白纸之上
  就听陆安道:“即便你不说,我也是准备要节后走得,因为这场病七七八八已经在家呆了小一年,现在身子无碍了,自然要回去复课。你带来的文教授的信,我也已经回信,寄了回去,跟他说不日即归。”
  徐辰星轻叹一口气:“可惜……”
  “可惜不能与你同行,还是得先行一步否则,我们一块回去多好”
  声音里已经存了几多婉转。
  陈芃儿屏息静气,就听陆安轻笑一声:“月到中秋合家欢,这样的日子自然还是要和家人一起才是正经。我们每年仲秋都要去老太太家,也就是我祖母家,到时候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很是热闹,祖母还会给我们这些做后辈的发红包,如果嘴能再甜一点,发点小财指日可待。”
  徐辰星赧怪:“瞧你这没出息的样,都这么大人了还眼巴巴的盼红包……”
  陆安笑:“老太太给的,都是福气呢”
  往下两人又边说笑聊了些七七八八,最后就听得徐辰星低低一声:“那……我就在北京,等你……回来……”
  那边似乎笑了一下,一声模糊不清的“唔”
  再无下言。
  第二十章 回家
  第二十章 回家
  
  十张大字,够工整,看得出也够用心。
  陆安慢慢掀动着,点头赞道:“今日写的不错。”
  小丫头却没吭声,也没像平时里得了夸赞那般喜怒怒的,间或抬起头瞧向他的眼神有迟疑,有些晃,还有些……潮……
  陆安把手里的纸放下,看着她:“怎么了?”
  姑母和陆夫人说要把南芙赶走时,他不过也就是默默在一旁看着,没有替南芙说一句话,想来……是因为他也觉得是南芙去害徐姐姐,被赶出门也是理所应当……后来是她不知死活的非要上前去拽南芙,才被他一手给拎了出屋去。
  她当时哭的那般厉害,求他不要赶南芙走。
  他怎么说的?
  他当时抱着恸哭不已的她,拿掌心按了她的后心,只说了一句话:“人活在这世上,操心自己都还不够,又怎生操心得了旁人。”
  她的安哥哥向来待人又和气又可亲,却是当时他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容貌向来好看的过分,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愉悦,但那个时候的他,冷漠的怕人。
  陈芃儿拧着自己的十个手指头,不敢抬头,就听头顶上他又“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哭,突如其来的委屈,鼻头瞬间就酸胀的厉害。
  她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有点肚子疼……”
  他伸手过来把她抱到自己膝上,温热的掌心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近在咫尺的脸,依旧好看的过分,长长的睫毛几乎能戳到她的脸上:“芃儿不舒服吗?”
  他喃喃,把掌心又贴了下自己的额前,摇了摇头,掌心又贴去了她的小肚子,轻轻按了按,问:“这里疼?”
  他呼出的气息很暖,和他的怀里一样,毛絮絮的,又像蒲公英扫在耳畔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突然有点生气。
  本来软软靠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突然好像被按压了好久的弹簧,“腾”的一下从他膝上跳起来,落地,大喊一声:“我讨厌安哥哥!”
  然后,头也不回的一溜烟的跑远了
  唯留少年一时怔忪原地,略一思量,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话说那都督府家的徐大小姐,终是回京了……
  陆家上上下下皆都松了一口气,那陆小姐被陆念屏牵着钻进汽车,车窗处还拉开帘子恋恋不舍的的朝送别的众人挥着手,不过她的目光也只粘在一个人身上
  陆安穿了一袭长衫,垂手在众人前站了,陈芃儿抓着张嬷嬷的衣襟,藏在她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来,就见那徐小姐嘴唇开合,似乎说了句什么,而她的安哥哥笑着点点头,阳光下冲徐小姐摆了摆手。
  她朝着那个有歪脖子老树的院子摸过去,身后呼哧呼哧喘气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阿斐撵过来了。
  他手里捏着个弹弓,额头有汗,虎虎的往上撸了把袖子,神情是止不住的兴高采烈:“那妖女可算走了!我爹娘也可算走了!这下耳根终于能清静会了!芃儿,明个十五果子节,都要去老太太家拜月,我今晚上就住二舅舅家了,明儿再和你们一块过去。”
  自从徐小姐拜访陆家,姑母陆念屏就死活不准阿斐再往这个家里迈一步,生怕小儿子那作天作地的劲头万一不小心再冲撞到贵人……
  阿斐因为要避他娘的耳目,只偷偷溜过来两回,回回都跟做贼一般,现在终是能光明正大的在二舅舅家横着走竖着走斜着走,别提有多畅快了!
  但是陈芃儿只低着头不肯说话,脚步匆匆,几下就把他给拉去身后,阿斐一愣,急窜窜赶紧又撵过去:“暧!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
  不料小姑娘越走越快,到最后简直一溜小跑,阿斐这才觉出不对劲,几个大步追上去,拽了她的胳膊往后一扯:“你怎么啦?!”
  这一扯想来是扯疼了,陈芃儿站是站住了,小嘴唇哆嗦了两下,突然就捂脸呜呜哭起来。
  “我,我,我……”阿斐顿时就觉得自己是个大磕巴,嘴巴一个劲的抽筋,“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哭……”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小姑娘顿时大放悲声!
  “我我我……”阿斐苦恼的抓着耳朵挠着头皮,弹弓也早扔了,笨手笨脚的伸手过去虎摸了两下她的小胳膊
  “我,我给你赔罪……”他拧着脑袋使劲低着往她头下凑,“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呗”
  小姑娘别过身子不理他,哭了老大一会,任凭阿斐抓耳挠腮,最后终于是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就是看上去心绪还是糟糕,蔫蔫的提不起劲。阿斐虽然莽撞,到底也是不笨,小心翼翼的问:“芃儿,你怎么了?”
  又道:“谁敢欺负你?我做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