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时间紧迫,这个晚上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干脆就将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把链子在脖子上绕几圈,就重新变回了小猫的形态,站在落地窗前。
  尾巴触上玻璃窗,几番试探过后,小猫顺利钻出了落地窗。
  星子稀疏的夜里,高楼外凭空出现了一只猫影,七条长尾巴乱晃,好几个借力蹦跃后,落在了地上。
  咪。
  楼连一落地就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狂喘,全身都软,半晌回不过神来。
  二十几楼往下蹦,太刺激了,真的太刺激了。
  出来之前,他原以为自己会对高空坠落有些后遗症,然而并没有,事实证明人是有很强韧性的生物可能根据物竞天择的进化论原理,没韧性的已经被淘汰了。
  他决定给自己取个江湖名号,就叫狸花侠好了。
  等终于缓过来,楼连循着林朗的记忆开始往家跑。
  林朗的记忆说是记忆,却更像是计算机中的程序,平时并不会出现,也不会影响楼连什么,但要用时,点开即可获得。
  橘花出品,方便快捷,必是精品。
  家是个两室一厅小公寓,一个人住已经很是不错。楼连走进去后,先是熟悉了会儿环境,然后翻找起林朗的衣柜,看到了自己之前与橘花一起前往购置的衣物。
  想必也是橘花事先放好的,楼连第无数次赞颂过橘老师,然后把衣裤在地上拼好,钻进去,化成人形。
  半秒穿衣,奈斯。
  猫习惯了昼伏夜出,楼连此刻丝毫不困,他里里外外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然后舒舒服服窝在床上,开始夹着被子打滚。
  谁稀罕你的床,他边滚还边嘟
  囔,我自己也有。
  翻滚完,该干嘛还是得干嘛,楼连哀叹一声,掏出手机。
  希望明天下雨下冰雹下铁渣子,他想。
  他是真的不想见郎姐啊,那个女人严厉是真严厉,凶也是真凶,就自己这半吊子,八成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第二天并没有让楼连如愿地下雨下雪下冰雹,反而艳阳高照。
  分明是秋天,却有回暖的架势。
  楼连早已赶回了酒店,乖乖把绳子系好,努力还原好原来的样子,才入睡。
  秦方飞醒的比楼连早,等楼连起来时,发现对方已经在吃早饭了。
  非常的朴素,豆浆烧麦加一个糖糕。
  上面还缀着红绿两根萝卜丝。
  楼连看着那块松软的糖糕,第一次觉得嘴有点馋。
  自打变成猫起,他仿佛就对人类的食物完全失去了兴趣,这是第一次产生了进食欲望。
  楼连走过去,扒住了熟悉的裤脚管。
  秦方飞低头。
  楼连:喵呜。
  给我吃口。
  秦方飞顺着小猫妖的目光,就看到了自己手边的糖糕,他有些迟疑:你要这个?
  喵呜。
  要,快给我。
  秦方飞撕下一块,喂到楼连嘴边。
  楼连用鼻子嗅了嗅,啊呜一口咬了,扔在地上。
  这块东西有点大,猫没有人类那般的门牙,他没法直接啃下去,只好慢慢舔着吃。
  秦方飞见状,又弯下腰,帮楼连把
  那块糖糕又撕成了四个小块。
  这次楼连快乐地一口一个,全下了肚。
  吃完还觉得意犹未尽,又扒拉住秦方飞的腿,眼巴巴看着。
  秦方飞继续投喂。
  没多久,三分之一块糖糕都这样进了楼连的肚子。
  秦方飞看着那边还迷迷糊糊没睡醒,正在狂喝水的小猫,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有了灵智,不管智商高低,总不至于吃坏自己的肚子。
  也就不多管束了。
  他走上前,想把小猫的绳子解开,目光落在那个绳结上,动作却微顿。
  楼连霎时紧张起来。
  秦方飞却似乎只是有些疑惑,并没
  有发现什么,一顿而后就神色如常地解开了那个绳子。
  顺手还摸了一把软乎乎的猫肚皮。
  楼连拍拍心口,松下神。
  重获自由,他翻过身,慢吞吞爬上桌子,狂拍先生的手机。
  摁亮了,八点零九分。
  还早。
  他被一双手抱下来,放在椅子上。
  秦方飞道:我今天要去工作,你一个人猫,行么?
  楼连有些意外对方竟然是以询问的口吻,还认真地面对面说话,他扭了扭,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秦方飞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小猫:乖乖待着,吃的喝的都放好了。
  喵呜。
  知道啦。
  秦方飞便起身,穿戴齐整,离开了。
  楼连看着先生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罪恶感出现了一瞬。然而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就跳了窗。
  回到家,先穿好衣服,找出林朗的手机,下楼去买了几斤猫粮和罐头,屯在家里。
  然后他把剧本打印下来,临时抱佛脚争分夺秒地看。
  不知过了多久,郎寰的消息发来,是快到了。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楼连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地打开门,小心翼翼朝外望去
  门外的女人短发长裤,腰杆笔直,见楼连看来,一挑眉: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还好吧?郎姐先进来坐。楼连连忙把人迎进来。
  郎寰也不客气,拎着公文包走入,动作很是利落,颇有种英姿飒爽之感。
  楼连倒了两杯水,郎寰就开始考起剧本中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五条里,炎月应该是什么感情?
  楼连眼前一黑,仿佛梦回被教导主任操练之时更恐怖的是,他这还是一对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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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元月之妖(2)
  抿了一口水,郎寰简洁明了道:不对。
  再仔细想想,如果是你,被派去保护自己最讨厌的人,想拒绝还被教训了一顿,你会怎么想。
  我我大概会生气怨恨懊恼难过?
  郎寰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一下子把所有的形容词都说一遍呢。
  楼连很委屈:没有完整的前后文,我不知道嘛。
  郎寰还想再说几句,听到那个软绵绵又可怜巴巴的声音,心中一软,又教训不出口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你呀,但凡有你秦师兄半点的功力,我也不至于堵到这里来。
  楼连:
  这一段的剧情,是赫连浮罗让身为弟子的炎月去暗中保护自己的养子,也就是赫连元朔。
  说是保护,却更像是监察。
  自赫连伽玥故去后,炎月为了报恩,到了前者的儿子赫连浮罗门下。赫连浮罗发现炎月虽为妖精,筋骨却不比人类差,甚至更为适合练武,便将炎月收入门下,当做杀手培养。
  炎月与元朔,这一人一妖虽同在一门,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按理说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但根据楼连拿到手的剧情观之,两人恐怕早已有所冲突,大概还不小。
  妖怪炎月有着妖族天性的纯真,也有后来被人世沾染的世故,但不论如何,能让炎月在那个时候就那般讨厌一个人类,楼连实在想不出来赫连元朔是到底做了什么。
  他是个挺钻牛角尖的人,当然也有能力不够的缘故,每次演的时候满脑子问号,就显得很不自然。
  总之接到命令的炎月很纠结,他并不想到元朔那儿去,又不敢违抗命令,思考再三后向师父恳求换人,那是他第一次对命令有所异议,但被赫连浮罗严词拒绝了。
  赫连浮罗为此还非常生气。
  此刻楼连窝在沙发里,两只手捧着杯子,愁眉苦脸。
  他上辈子离这个圈子最近的时候,也不是影视剧演员,而是舞剧演员,虽只有前缀之差,可全然不同。
  隔行隔座山,像先生那般的天赋型选手毕竟是少数,比如他,就是个笨比。
  郎寰道:浮罗就没把炎月当同类看过,炎月是妖怪,是东西,是他最趁手的刀;相比之下,伽玥把还是猫的炎月就当做是家人,当做自己的孩子,认真对待你说炎月会怎么想。
  楼连这回有些理解了:落差?
  对,郎寰终于点了尊贵的头,你太执着于赫连元朔了,事实上这时候还没他什么事。
  楼连讪讪笑了笑。
  确实是如此,他过于关注元朔,却忽略了这时候的炎月,在他的世界里明显伽玥和浮罗占大头,元朔只是个非常讨厌的人类而已。
  郎寰瞥他一眼:就好比从s大的学霸,变成演男三男四的糊咖,就是再迟钝单纯,肯定也是难受的。
  楼连:
  这女人这张嘴是真厉害,学霸和糊咖都是说的林朗,哪怕楼连并不是,也感同身受地窒息。
  郎寰软下了声音:不过既然你现在跟了我,就不愁做不成这学霸,你是有潜力的,努力一点,拿下这个角色证明自己。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两颗水果糖,放到楼连手里:休息会儿,过会儿继续。
  谢谢郎姐。
  楼连剥开吃了,西瓜味的,很甜。
  他把五光十色的糖纸折起来,心中感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打一棒子给一颗糖。
  在献丑挨批改正吃糖的无限循环中,一下午就这么度过了。
  窗外的天光暗下来,吹进来的风凉飕飕的。
  郎寰这时候才有些放心的样子,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拍着楼连肩膀:明天我亲自来接你,加油。
  林朗并没有助理,经纪人来接也说得过去,但楼连此刻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他看着掌心的七个糖纸千纸鹤,舔了舔嘴唇,目光发蒙。
  郎寰乐了:你干嘛呢?叠得还挺好看,手艺不错啊。
  那糖纸并不大,千纸鹤看起来却很精巧。
  哈。楼连揪着一只仙鹤的尾巴,仙鹤的两个小翅膀跟着扇了扇他不是有意去叠的,似乎反应过来之时,糖纸就已经变成仙鹤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问道:郎姐,你以前带秦师兄时,也是答对了,就给糖吃么?
  郎寰:不是啊。
  楼连:那为什么
  因材施教嘛。
  啊?
  郎寰笑眯眯的:方飞根本不需要纠正呀,他对于角色的理解是很独到的,入戏比你快多了。
  被学霸的教导主任鄙视的差生楼连,好,好,我知道了。
  好吃吗?
  啊?挺、挺好的。
  好吃就行了。郎寰拿起包,打开门,小孩该多吃点甜的,省得说我虐待你不用送啦,今天早点睡啊。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连目送郎寰离开,关上门,瘫在床上。
  他在想,猫会蛀牙吗?
  一口气吃了七八颗糖,好腻啊。
  甜吗?
  挺甜的。
  好久没吃过糖了,还挺新鲜。
  楼连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蹭枕头,没一会儿,尾巴就从衣服和裤子中间钻了出来。
  晃晃尾巴,舒服了。
  我也想吃啊。那声音又道。
  ?!
  楼连猛一扎子坐起,怀疑猫生地揉自己软软的耳朵,四下张望。
  什么什么东西!?
  大概是看他太过惊恐,那声音极尽柔和色彩:别怕,是我。
  然而楼连更慌了。
  因为一个飘飘荡荡的白色人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双足,没有五官,形似幽灵。
  你、你楼连朝后退去,哆嗦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影似乎有些不满:你不认得我了?
  我该认得你?
  那片月见花海,跟着我进去的狸花猫,是你没错吧?
  ?
  你跑累了,我还特意停下来,打算等你一会儿,谁知你转头就去扑了蝴蝶小孩,我没说错吧?
  好一番交谈,楼连才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模糊的无脸人,竟就是那白乎乎!
  我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大概冥府都已经忘了,现在鬼使还没找上门,我只好来找你。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白乎乎道,我叫白世安,字念安。
  楼连直戳中心:为什么只好来找我?
  白念安:因为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什么味道?
  死人的味道。
  楼连警惕道:我不是,你别瞎说啊,我还活着的。还有,死人的味道是什么味道,腐烂的味道吗?别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