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你不会的。”楚岳回视着他的眼睛,那双金黄色的眸中闪着无比坚定的光芒。他说:“你是妖修,他是毁了妖族圣地的人。你的眼睛没有变浑浊,就说明你没有做出对不起血脉的事情。充其量不过是拒绝我的提议,我又能有何惧?”
  “说的也是。”
  桓承之勾了勾唇,眼底却冰冷的完全燃不起一丝笑意。
  倒是没有去回应对方的请求,只低头再次盯着那画像看了几眼,才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你说的没错,万灵仙境是妖修的圣地,但被毁至今也过去些时日了。你一个刚化形不出一年的音魔,又跟这人有什么冤仇?”
  “这就不是现在能与你说的了。”楚岳笑道:“我们的盟友关系并没有达成,所以还请道友先告诉我,帮是不帮?”
  桓承之回视一眼,露出个与他相同的笑容道:“明知故问。”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贺宇帆还拉着李书在夜街上转悠,肩膀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两下。
  转头,桓承之面色如旧,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才重新回归到贺宇帆脸上道:“转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吗?”
  “没有。”贺宇帆摇头应着,感受到一旁李书极度好奇的视线,他顿了顿,才顺从着又问了一句道:“倒是你那边儿怎么样?楚岳姑娘叫你上去,发生了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吗?”
  “你看这时间也不该是有吧?”
  桓承之轻笑应道:“只是她看我在听曲儿的时候发呆,以为我在音乐方面有什么深层次的造诣。没想叫我上去聊了聊,发现我不光没有造诣,根本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就生气的把我赶出来了。这可算是值得说道?”
  “当然算了。”
  贺宇帆应着笑了起来,一旁李书闻言,也总算是放了些心。
  三人又顺着夜街向前逛了一会儿,等贺宇帆在路边儿的摊铺上吃的心满意足,才终于相互道别,各回各家了。
  李家宅子和贺宇帆他们家正好是在番临城的两头儿,因此从夜街出来,三人便分了手了。
  回去的路还挺长,贺宇帆吃多了想散步,桓承之就陪他一同慢悠悠的往前晃着。
  等灯火在身后拉长,喧嚣也归于沉寂,贺宇帆才终于打了个哈欠,伸手揽住桓承之的肩膀,将自己的重量往人身上压了大半,口中问道:“现在没人了,能说那楚岳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儿了吧?”
  “不是姑娘。”桓承之无奈的说着,见贺宇帆明显吃惊的愣了一下,才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道:“你不会是连人性别都没看出来,就敢放任我去跟他独处一室了吧?”
  “因为我信任你啊。”贺宇帆点头,只是眉目间的惊讶依旧不减。停了两秒,就忍不住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道:“他真是男的?”
  “真的。”
  桓承之哭笑不得的应道:“他是音魔,属于魅魔的一种。不光是音乐,就他自身的体质也很容易让人产生些他想误导方面的幻觉。”
  贺宇帆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觉得他是女的这是个幻觉?”
  “也可以这么说。”桓承之道:“不过他本人也确实是刻意的装成了女性,一直不说话不也是为了防止暴露吗?”
  贺宇帆点头,动作进行了一半,却是更加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还会说话?他不是哑巴吗?”
  桓承之:“……”
  他觉得自己千言万语都梗在了喉口,就这么憋了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在贺宇帆头顶爱怜的揉了揉。他说:“咱们还是跳过这个话题,直接聊聊他找我的目的吧。”
  贺宇帆被他说的有些尴尬,嘴角上扬着扯了个不怎么好看的弧度,面上倒是很配合的点头道:“你说。”
  桓承之嗯了一声,也缓缓将他和楚岳的那几句对话复述了出来。
  “他说的报酬是一个可以致幻的迷香,虽然连还差一步飞升的大能都可以轻松放倒,但说实话,这种东西除了看家护院之外,其实作用算不得太大。”
  桓承之说:“不过他让我帮忙杀的那人是长月门的掌门,这倒是跟咱们的目标也一样,能多一个帮手不是坏事儿,我就没拒绝了。”
  贺宇帆摸了摸下巴:“那他有说是为什么要杀这人的吗?”
  “具体没说。”桓承之摇头:“但是我应下之后再去询问,他说是要帮他此生唯一的挚友报仇。”
  贺宇帆闻言眨眨眼,随即拖长了音调儿的“哦”了一声。
  桓承之低头看他一眼,两人视线交错,前者嘴角一抽道:“你别告诉我,这又是你写出来的情节?”
  “这不确定,就是按你说的来看感觉有些相似而已。”贺宇帆摇头笑道:“我写的那里面主角虽然没说性别,可我是把她当女的写的。不过反正也就是个短篇,我回去给你看,你要觉得是就是咯?”
  桓承之挑眉不置可否。
  贺宇帆却是笑的更灿烂了。
  两人谁都没忘,当初贺宇帆向天道询问的时候,对方告诉他的那句应答——
  只要写过,就全都会成真的。
  第121章
  二人心里是如何考量暂且不提, 倒是这几句话的功夫, 他们也总算是从悦花苑走回了宅子跟前。
  贺宇帆上前一步推门进去, 和前几日他出门回家时天道激动迎接的场面有些不同, 这次等待在院子里的反而是墨离和他的傀儡。
  场面有些出乎预料。
  贺宇帆四下看了一眼, 确定他那个黏糊人的儿子确实见不着踪影, 才有些惊讶的抬头, 朝那边儿低头不知道在往墨空身上加什么的墨离道 :“墨兄, 你看到我儿子了吗?”
  墨离听着这声音,也赶忙把视线从傀儡身上对了过来。
  他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房间, 对贺宇帆道:“他回去了, 因为害怕跟你正面道别就舍不得走了, 所以趁今天在我那儿的时候就先自己悄悄跑了。他让我待他告诉你,等过段时间机会到了, 他就会再过来找你的。”
  贺宇帆闻言一愣,虽说这已经是之前早就说好的情况,但儿子真的走了,这感情上就有些让人不是那么好接受了。
  他双眼放空盯着墨离的方向看了许久, 直到身旁的桓承之在他胳膊上轻轻撞了一下, 才猛地回神儿,干扯了两下嘴角道:“我知道了, 谢谢墨兄了。”
  “贺兄客气。”墨离说着, 顿了顿又道:“他似乎是挺喜欢墨空身体里安着的那些机关的,早上找我的时候让我帮他把胳膊上的暗器加上了,现在身子还在我屋里躺着, 我还要处理一下墨空的零件,那门没锁,贺兄你就直接过去拿吧。”
  贺宇帆点头,又向墨离道了声谢,才带着桓承之一同去了那边儿墨离的屋中。
  由于后者时不时要修理调试傀儡的缘故,这屋里就和当初在墨澜阁的那间房子一样,桌上堆满了各种图纸,地上也摆的到处都是各种精巧的零件。
  天道的身子算不得大,但在这些零件之中放着,倒也不会让人难寻就是了。
  进门之后贺宇帆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便直接对上了角落桌上坐着的天道。
  上前将小傀儡抱回到怀里,或许是因为里面加了点儿东西,就单从重量来说,确实是比之前要沉一点儿了。
  “我以前一直在想,儿子啥时候要回去的话,我一定要给他风风光光的送行。没想到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敢自己悄悄跑了。”
  贺宇帆掂了掂怀里的傀儡,又轻叹了声,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人说话的低喃了一声道:“我终于能理解小时候我妈送我去上幼儿园时候的心情了。”
  桓承之没听懂这词语的意思,但好在也不妨碍理解,于是只顿了一秒,便还是选择了反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有点儿伤感啊。”
  贺宇帆摆摆手,一边主动往门外走去,一边继续道:“下次等儿子回来之后我一定要告诉他,就算再舍不得也总得有个像样的分别仪式才行。不然显得我这个当爹的多扣似的。”
  口中碎碎念着,他又轻轻啧了一声。
  桓承之在后面听着,心里知道这是自家道侣舍不得了,便也快行了一步跟在他身侧,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就权当是安慰了。
  其实相对于贺宇帆的这种心底发酸而言,桓承之思考了片刻,发现自己虽说不舍也有,但更多的却好像是一种扑灭不了的愉悦——
  缠人的儿子终于回去了,端木阳给他的那东西也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于是等两人进屋之后,贺宇帆才刚把那个小傀儡的身体放在桌上,身子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扯入了怀中。
  贺宇帆被他这突然的举动闹得一愣,开口就直接问道:“你干什么?”
  “你知道的。”桓承之轻笑着低头,在人光滑白皙的后颈上印了一吻,一边应着:“儿子好不容易走了,咱们也快一个月没同过房了吧?”
  贺宇帆眉头一挑:“那不是因为你沉迷修炼不愿睡觉吗?”
  那是因为三个人躺一张床,他永远是被挤下去的那个。
  桓承之在心里应着,面上却直接选择性无视了贺宇帆的问题,转而伸手在乾坤袋里摸了两下,最后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方盒,凑头在人耳边用恶魔惑人一般的语调,压低了嗓音沉声笑道:“打开看看?”
  “这什么啊?”贺宇帆应着,动作倒是听话的将盒子拧了开来。
  只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盒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淡紫色的烟雾突然直冲而出,对着贺宇帆面上就袭了过去。
  这距离太近,身后又有桓承之挡着。绕是贺宇帆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不对,也终究还是没能躲开烟雾的侵袭。
  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弯儿,烟雾就已经随着呼吸,直直冲进了他的体内。
  不得不说,这味儿还挺香。
  贺宇帆迷迷糊糊的想着,等意识恢复之后,则是当即就炸了毛。
  低头看了眼已经空无一物的盒子,他眉头一竖愤怒道:“你给我这什么东西?”
  “好东西。”桓承之应着,只是就表情来看,他似乎也对这发展有些茫然。不过两人对视了一眼,他还是实话实说道:“端木阳给我的,他说是原本留着想自己用的好东西,但是看我这么可怜,他就大方的送给我了。”
  “你可怜?”
  贺宇帆挑眉:“可怜什么?我……”
  话说一半,他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事情一般,那双黑亮的凤眼随着身体的僵硬,猛的就瞪大了起来。
  桓承之感受着怀中人的变化,还有些慌乱道:“你怎么样了?要是难受的话我去问他要解药,我……”
  “你消停点儿吧。”
  贺宇帆咬牙应着,那张白玉一般的脸颊已经因为药效的缘故涨得通红了起来。从体内蔓延而出的燥热灼烧着大脑,让他在放弃思考的同时,满心满眼也只剩下了桓承之的样貌。
  只是始作俑者还是一副慌乱到抓不住重点的样子,贺宇帆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一把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一边往桓承之身上磨蹭,一边咬牙切齿道:“你以后不许跟端木阳玩儿了!他这简直是在教坏你!”
  “我知道了。”
  桓承之被他这举动闹得一愣,随即也快速明白了过来。
  双手一伸将面前意识已经模糊的美人儿抱起,一边往床边儿走着,一边低头在人唇角印下一吻。
  不得不说,端木阳的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效啊……
  一夜不提。
  第二天直到正午,桓承之才心情愉悦的推开了房门。
  此时端木阳正打着一把油伞坐在院里自己和自己下棋,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见桓承之那一脸藏不住的春光,他便也心领神会的勾唇笑道:“看来桓兄,你这是用过我给你的宝贝了?”
  “昨夜用的。”桓承之口中诚实的应着,自己三两步走到端木阳对面儿坐下,低头看了眼棋局,他继续道:“不过用是用了,那药效似乎有些强了。”
  端木阳眉头一扬,那张完美的俊脸上扬起了些许猥琐的味道,向前凑了凑身子,他低声笑道:“具体说说?”
  桓承之摇头:“最具体的就是,他今早昏过去之前跟我说,一定要逮着个机会让他儿子劈死你。”
  桓承之说的很认真,端木阳闻言则是忍不住一颤。
  棋子从掌中掉落,他一脸纠结道:“桓兄,兄弟这可是帮了你一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救你?我都想让你俩一起给雷劈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