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急功
  何连得到了一柄独属于他的剑。
  剑是轻剑,比寻常的要短一些,握在手里就像身体的一部分那样灵活舒适。
  “这剑名叫南枝,可是师父少年时练剑用的,我当初眼馋了很久都没有求到,结果师父随手就送给你了。”封天麒装模作样地要去掐他,何连赶紧用剑去挡。
  蓝石楠嗔道:“你那时好强不想承认自己体弱,我给你你也不要,非要和其他人一样用大剑。等到你想要的时候,早过了用这剑的年纪了。”
  何连在旁边看着,觉得师兄虽然在外面最成熟稳重,但在师父面前就跟没长大似的。
  过了一会,就到了新弟子去听讲学的时候。蓝石楠摸摸小孩兴奋得红扑扑的脸,又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塞给他。“今日讲学的是木兰,她素来严厉,若你打瞌睡一定会被呵斥的。用这帕子擦擦脸就不困了。”
  何连一闻,帕子上的清香味瞬间让他灵台清明,他谢了师父就赶紧跑出门,生怕迟到要被木兰师姐骂。
  何连一走,封天麒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师父怎么想起来这剑了。”
  “连连该到学剑的时候了,在剑阁放着也是落灰,他用着正合适。”
  封天麒神色冷冽,“如果我没有失忆,剑应该在那个人手里。”他紧盯着蓝石楠,后者依然十分镇定。
  “早就拿回来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师父当我是连连吗?”封天麒腾地一下站起来,“师父你说实话,他是不是又回来找你了?”
  蓝石楠也发怒了,“你是在质问为师吗?”他将手里的茶盏使劲撂在桌面上,“跪下!”
  于是封天麒跪了,他身子挺直,低着头,眼角有些发红。
  眼前的青年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的孩子,是他亲眼看着从小长到大的徒儿,蓝石楠到底还是心软了。
  而且封天麒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昨夜那个人又来了飞花楼,随身带着那把轻剑。
  “听说你又收了个小徒弟,年纪还小,用这剑刚好。”那人总是喜欢紧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话,亲昵得太过了。“这南枝剑的名字是从你的名字中来的,若不是你的亲传弟子,我还舍不得拿出来。”
  那个时候蓝石楠一头散发披在汗湿的后背,额角抵在那人肩头,喘息里都带着湿润的水汽,“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你说话算话,既然剑不会要回,放在我这的一颗心也别想要回去。”那个人一如既往的霸道,抬手抚上他蒙了一层汗的后颈,又去啃咬他的唇。
  等天明时他浑身酸软地起身,,才看到那柄剑还是被搁在了床头。
  蓝石楠神思回转,见青年仍在那跪着,下唇被门牙咬得发皱。他赶忙去扶,可手又被挣开。
  “天麒,你先起来。”
  封天麒方才被愤怒冲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样着实不妥,可心里又堵得厉害。“师父,是他还在纠缠你么?这天下有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你!”
  他膝行过去,伏在心中最敬爱的师父的膝头,语气中忍不住带了一丝哽咽,“天麒那时年纪小,但也永远清清楚楚记得师父的救命之恩。如今看着师父如此,怎么会不心痛!”
  “天麒,有些事你身在局外,是不会明白的。”蓝石楠轻轻抚摸着他的鬓发,“为师……并非一直被胁迫,只是有不可言说的苦衷而已。”
  若真的能一刀两断,他拼着断手断脚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刀挥下,可他们之间更像是两株从根须开始就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藤蔓。
  情之一字,最是痴妄。
  ……
  木兰师姐的确是最严厉的,她只要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座终年积雪的冰川冻得人脸都发疼。
  而且她手里有一根又细又长的藤条,舞动时嗖嗖直响,谁要是敢打瞌睡或者交头接耳,她一个箭步就能冲过来照着他的背来一下。这藤条的打法可有讲究,不伤皮不伤筋骨,只有一道浅浅红痕,但打上去的那一瞬间疼得要命。
  “现在你们已经对四海归一掌有较深的领悟了,下一步要修习的是难度更大的四海归一剑。剑意由心而生,顺着肢体动作附着于剑这个外物上,发挥威力。”木兰在手心里敲了敲藤条,“由心而生,由身而运,由剑而发,这三个环节缺一不可,稍有偏差剑意就不会发挥它本应该有的力量。”
  习武之人谁不想将内力用得出神入化呢?所以就算木兰不那么严厉,大家也会用心听她讲学的。
  “内力的产生和运转的基本原则,你们的老师都给你们讲过,但那些只是最简单的皮毛。”木兰拿出心法口诀,“你们先从最基础的呼吸吐纳练起,当内力的雏形产生,就要学会在丹田气海之中把它储存起来。这一步做到了,下一步就是让它在任意一条可行的经脉中游走自如。”
  小弟子们各个双眼发亮,恨不得坐在蒲团上直接就开始修炼吐纳。
  何连听着这些,有点想念曾经在他经脉里呆过的懒洋洋的小鱼。虽然它和功法招式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效果并不了令人满意,但有它在经脉里游走一遍,练功的疲劳就格外容易消退,身上碰的青紫也愈合得更快。
  今晚回去就问问封师兄能不能把他的内力练习捡回来。
  下学之后何连正要跟纪明涯和关林结伴去膳堂,木兰却叫住了他。
  聚贤楼里只剩他们二人,木兰看了他半晌,正色道:“你曾经自己修炼过心法?”
  何连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严肃。
  “封师兄虽然武功高强,但他只是将自身的功力提升,对经脉内力运转的理论了解得并不透彻。。”
  木兰将藤条随手丢在花圃里,“所以他跟我讲你自己修炼心法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危险的行为。你离走火入魔经脉尽废只隔着一层窗户纸!”
  何连骇了一跳!